晚上黎梓旸是被明渊圈在怀里睡的。明渊很喜欢这种姿势，左手搂着他的腰，右手环着他的后背抱着他的肩膀，一条腿抬起一些，放在他的腿上。黎梓旸已经习惯了被这么抱着，下意识地双手搂着明渊的腰。
第二天明渊也没提维多利亚港的事，照常给他做饭、和他分担家务、陪他看了一部电影。
雨淅淅沥沥地下，黎梓旸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坐上了开往秦岭的高铁。随行的是周周。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辽阔平原，周周却苦大仇深地敲着电脑，手边放着一杯冰美式，时不时烦躁地蹂躏自己的脸。黎梓旸第一次见她浑身都是尖锐的情绪，看得啧啧称奇，偷看了一下电脑屏幕。
从“乌托邦”到“修罗场”——饭圈文化的解读和反思。
对不起打扰了。黎梓旸默默收回视线。
他这个助理颇有些身怀绝技的意味在的。原本是顶尖传媒大学的高材生，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放弃了考研，工作后也没忘记搞学术，而且看上去搞得还不错。
抿了一口果茶，黎梓旸瞥了一眼周周面前的冰美式，点了点头，还是果茶好喝，咖啡就太苦了。不过他没敢发出动静。不能打扰写论文的人，会被报复。
终于，高铁开进市区了，周周也一脸痛苦地关了电脑，拿起早已喝完的冰美式把吸管含在嘴里，呆呆地看着前方，满目死寂和荒凉。
这眼神叫黎梓旸险些拍案叫绝。简直是把绝望具象化了。黎梓旸默默地拿出纸笔记下来，兴许以后拍戏会用到呢。
“写完了吗？”黎梓旸见周周兀自出神，忍不住问道。
摇了摇头，周周的声音有些发飘：“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要这么折磨自己。”
“你不能这么想，”黎梓旸觉得自己还是要安慰一下小姑娘，虽然他不知道业余时间搞学术有什么用，但肯定会有用的嘛，“你得这么想，不努力，你只能找个男的养你了。”
周周的眼神倏地恢复了神采：“你说得对。我绝不容许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
黎梓旸再一次被她震惊了。这是他在网上看到的段子，只是突然想起周周对结婚生子很抗拒，随口一说而已，谁能想到立竿见影啊。
下了高铁，两人直奔酒店。
酒店是品牌方提前定好的，五星级酒店，黎梓旸是城景套房，周周是标准间。休息了一个小时，两人又坐车赶往秦岭野外。
见了黎梓旸，摄影师刘晖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调了一下手里的设备，抬起头，张嘴就是：“这光线不行，得换个地方。”
拧着眉上前一步，周周正欲说话，黎梓旸伸手拦住了，平静地看着刘会：“往哪走？”
“往山上走。”刘晖示意助手带上设备，两手插在衣袋里，姿态悠闲地在前面带路。
给了周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黎梓旸跟在刘晖身后走。
一行人左转右转，上上下下爬了一个多小时，周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要黎梓旸扶着才能不掉队。刘晖被两个工作人员扶着，自己也是累得够呛。
扭头见黎梓旸状态还行，刘晖不满地哼了一声，面上似乎划过一丝不甘，冷冷地道：“行了，就在这了。”
猛地抬起头，周周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一开始的地方吗？”
“地方是刚才的地方，光线又不是刚才的光线。”刘晖把脸一沉，“能不能拍，能拍赶紧，不能拍就滚蛋。”
此言一出，黎梓旸就确定了他是故意找自己茬的。刚开始黎梓旸没往这方面想，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尽力配合，因为两人既没有仇怨也没有利益冲突，刘晖又是著名的广告摄影师。
接下来，刘晖的表现让黎梓旸觉得自己一开始的退让就是个笑话。
“再往后一点，扶着树干嘛，放松，肌肉不要绷着，又掉不下去你紧张什么？”
“重来！你先跑上去，再跑下来，姿态一定要闲适，闲适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