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所有杜鹃花。
对了！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芒劈开，黎梓旸顿时拨开云雾见太阳。
第二季第一期的《庭院里的音乐会》里他翻唱了《有没有》，那是唱给明渊听的，其中有一句歌词，“当我忘记你的时候，杜鹃花开满了山坡”。原来“杀死所有杜鹃花”是这个意思。
他只觉得荒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使尽浑身解数企图找出对方是谁，居然忽略了最有可能的人选。
也不怪他粗心大意，在他的意识里，明渊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的。黎梓旸从始至终都坚信，明渊外冷内热、正直的本质没有变。
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根据黎梓旸曾经查出来的IP地址，明渊是有这个嫌疑的，更何况还有指向性如此之强的昵称。
以及那屡教不改的一掷千金，的确有集团董事长的风范。
仔细回忆，黎梓旸想起了大年三十明渊抱住他时眼底的猩红，和那几乎把他嵌进身体里的力度。当时他只觉得心疼，如今想起来才惊觉其中的疯狂意味。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一片葱郁，黎梓旸却觉得世界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了灰黑的一层。明渊为什么这么做？他想不明白。他甚至没有去想要怎么解决，只是疑惑于可笑的真相。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明渊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气浪喷在他的脖颈上。
分明是他们经常会有的亲昵举动，黎梓旸却觉得毛骨悚然。
他推了推明渊，脸上没什么表情：“热。”
依言坐远了一些，明渊没有松开手，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澄澈通透的眼眸此刻眼底一片冰冷。
“出什么事了？”明渊关切地问。
黎梓旸觉得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也不单是因为他太傻了，明渊演技确实很好。长着一张这么具有欺骗性的脸又曾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那么深的痕迹，他怎么会想到所谓的久别重逢实际上是蓄谋已久呢？
只是他依旧不明白，他和明渊已经亲密无间了 ，两人的恋情人尽皆知，明渊费那么大劲是还想得到什么。
“大明。”黎梓旸忽然笑了，眼里却覆满冰霜。他凑近了一些，鼻尖几乎抵在了明渊鼻尖，唇与唇只隔一指距离。
“我猜，你在监视我。”他轻轻地说道，语气温柔，仿佛在吐露缱绻深情的甜言蜜语。
可是明渊虎躯一震，瞳孔骤缩，视线扫过他身后床头柜上的手机，抿着唇，片刻才问：“你看到窃听器了？”
黎梓旸已经挪远了些，隔着半张床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打量让他觉得索然无味的东西。
听到明渊的话，他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明渊。明渊不傻，提起窃听器，必定是做了比安装窃听器更过分的事情。
相较之下，偷窥他的社交账号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以至于黎梓旸连把手机砸在他身上的念头都没有。
具体是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去探寻，只是仔细地看着明渊。
当初他是怎么对明渊产生悸动的，后来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明渊走到一起的。记忆里永远鲜活的少年褪去了颜色，泛着黄面容模糊，而他已经记不起曾经相伴的那些岁月了。
越是心寒，黎梓旸居然越能心平气和：“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脸色一变，明渊心慌了，焦急地去抓黎梓旸的手，后者却将手收了回去，仍旧平静地看着他。
明渊有想过黎梓旸发现以后找他大闹他要怎么都收场，或者是如果黎梓旸要和他冷战他要怎么哄人。这些假设都基于黎梓旸还爱他，对他们的感情还抱有希望，他不知道原来黎梓旸会将所有的步骤跳过，直接宣判。
此刻黎梓旸的态度，比起质问，更像是疑惑。他纯粹地奇怪明渊的动机，而不是撕开自己的心给明渊看。
因为黎梓旸不打算接受第二种结果，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不体面的细枝末节。
“你听我解释宝宝。”明渊低着头，努力克制着心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慌张，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我怕你会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