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就用小推车推着周重山,来到机械厂的大门口。
逢人就说机械厂产的翻斗车刹车有问题,害她男人成了植物人,她们是来讨说法的。
她自己丢人可不行,还的让周重山一起丢人,这才叫夫妻一体。
煮好的黄心红薯剥了皮,捣成红薯泥,抹在男人身下的被褥上,还在周重山怀里塞了一和鲅鱼罐头,臭气熏天。
她自己哭嚎,气势不够。
林红红还雇了几个老嫂子,把哭丧的架势都拿出来了。
机械厂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赶庙会都没有这么热闹,严重影响了基本的生产工作。
机械厂厂长报警了。
林红红和周重山等人都被带走。
厂长松了一口气。
下午另一拨人又过来了,架子车推着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放在门口,重复上午的操作。
厂长傻眼了,接着打电话。
下午的一波人又被带走了。
都快五点多了,第三拨哭丧的人如约而至。
王厂长接着打电话。
派出所所长是他小舅子,座机响了老半天,才接通。
“志明,那些人又来了,你快派人把他们都抓走,国外的考察团这几天可就来了……”
“姐夫,你自己看着办吧,每次都抓三五十个人,现在办公室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金志明也是很无奈,他们抓的大部分都是无辜的,说不得,打不得,更关不得,人家又没犯法。
“你们这叫扰乱公共秩序。”
一个身材敦实的大妈拍了拍桌子,齐警察还凶:“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大侄子被黑心商人害成植物人,我讨个说法不应该吗?”
“官商勾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看你们都不是好人。”
……
能被林红红选拔出来的,那战斗力都杠杠的,没一会,派出所就乱成了一锅粥。
金志明主动找到了林红红,她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们能让我男人站起来就行。”
金志明扶额,合着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张婶,你轻点,别弄坏人家的东西。”她还柔声提醒别人。
看似是好意的提醒,实际上张婶蹦跶得更高了,其他几个婶子大娘也躁动起来,他们所里的人根本镇不住。
一个大娘一撅屁股,就把一个小警员顶倒了。
金志明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
“所长,陈所长又送了一车人过来。”
金志明的脑袋更大了,他那个姐夫是真不省心。
外面的一车人,他都没让进来,直接把车门打开,全都放了。
金志明组了个局,让林红红和周重山和机械厂的厂长见面。
“这样吧,你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各退一步,六千块钱,让这一切结束,机械厂有责任,你……”他本想说周重山也有责任。
被林红红瞪了回来。
“机械厂要负全部责任,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男人承包了的有工程,他现在倒下了,工地上的人都管我要钱,我一个女人去哪弄钱……”
她趴在桌子上哭,利用袖子的遮掩,偷偷抹眼药水。
“你们肯定觉得我在讹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只要能让他站起来。”
她永远都是这一句,以不变应万变。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是拿不到五万块钱的补偿,什么时候把你们机械厂搞黄,我什么时候收手,今天还只是个开始。”
金志明的额头青筋直抽搐,他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
能当厂长自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然不会被一个女人威胁:“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你放马过来。”
“着什么急,你先把这个星期撑过去吧。每天都会有三拨人过来号丧,送花圈……钱我都已经给过了。你们害死我了男人,大家都别活了。”
中年厂长气得想打人。
“你男人不是没死?”金志明说了句公道话。
“他昨天喝农药差点自杀你知道吗,还好我及时发现了,连夜带他去医院洗的胃,他以前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被你们搞得不人不鬼……”
林红红摔了手里的搪瓷杯,机械厂那边的人哑口无言。
“我就想问你们一句,有问题的设备流向市场意味着什么,跟谋财害命有区别吗?你是警察,你告诉我,这些人是不是该枪毙?”
巨大的会议室,坐了机械厂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干部。
本来厂长想仗着人多,可以震慑一下林红红,没想到被人家点着鼻子教训了一顿。
“我承认我们是过错方,可五万块钱是不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