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心里其实慌透了。
她不知道沈寒舟的话是真是假,是试探还是对峙。
李妍从没想过哪个三品大员会在京城里没有个宅院,这不合常理,也有悖常识。
两人之间,初夏的微风徐徐而来,沈寒舟清冷矜贵,一手背在身后。
他不言不语,却是一定要拿到个答案的模样。
李妍叹了口气。
她转身蹙眉,瞧着沈寒舟,中肯道:“你大多时候都在李府落脚。”
沈寒舟一怔,神情有一瞬间的舒缓。
李妍忙顺着往下:“我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在京城,他自然也关照你一些。”说到这,她抬手振下衣袖,郑重道,“再说,京城哪里没有沈府?只是常年没人居住罢了。”
后面这句是真的,只是这个沈府和沈寒舟的沈府,不是同一个。
是李妍为打着沈家学子的旗号,上京赶考的考生们,准备的住处。
沈寒舟似乎松了口气。
他颔首微微一笑,忽然岔开话题:“那大小姐若是想去京城小住,也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李妍“啊”了一声,摇头:“我不去,我不太喜欢那个地方。”
“为什么?”沈寒舟快步上前,跟上她的脚步。
为什么啊……
李妍望着沈府院子里那棵花朵盛放的玉兰树,望着满眼粉红色的花海,悠悠道:“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会开的玉兰花了。”
沈寒舟不解。
他想问,却见李妍莞尔一笑,自顾自转身离开。
她穿着件金叶色的外衫,带着两根翡翠发簪,坠着白润的珍珠。
沈寒舟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原本攥着折扇的手,稍稍松了些。
自秦尚走后,两个月来,每十天他都会准时收到秦尚的信。
信中规整细致的报告着所见所闻,以及部分官吏的处置情况。
那些信不过飞龙山庄,是从金木水火土这五名暗卫手里,直接递给沈寒舟的。
他一向敏锐,这般奇怪的行事轨迹,显然是在避开李妍。
所以,沈寒舟偶尔也会给秦尚回信,信中故意提到京城。
幸好,李妍的回答,和秦尚信中所写一致。
他在京城,只在李府落脚。
“想什么呢?”沈俊见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手轻轻放在他肩头,咧嘴一笑,“嘿嘿,今晚曲楼那个神秘的大掌柜宴客,送来两张帖子,你我各一张,晚上你去么?”
沈寒舟想了下。
曲楼大掌柜身份神秘,李妍一直在想办法追查那背后到底是谁,可至今毫无头绪。
如果能参加他的宴席,兴许能有机会面对面。
沈寒舟点头:“得去。”
“对了。”他抬手将沈俊搭在他肩头的手掌拎下来,“李妍说京城没有玉兰花,是什么意思?”
沈俊一滞,脸上笑意散去。
他“哎呀”一声,扇子拍着手心,神情悲悯:“大小姐十六岁那年,夫人在京城病逝。”他手执折扇,指着院子里的玉兰树,“夫人姓沈,名玉兰。”
原来如此。
沈寒舟点头。
“大小姐和我们不一样。”沈俊笑起,“我小时候是被老爷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从小没爹没娘,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不惦记爹娘之事……但是……大小姐的经历,更像是明明有爹有娘,却活成孤儿模样。”
他叹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连连摇头。
原本话到了这,就没得说了。
可沈寒舟忽然飘过来一句:“与我讲讲。”
沈俊悲悯的神色顿时卡住,他诧异转头,话里多了几分惊恐:“啥?”
“讲讲。”沈寒舟回望过来。
“这……你这会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的。”
沈寒舟点头,他转身往外走:“我先换身衣裳,晚上在曲楼讲。”
他说的不容置换,沈俊张着嘴望着他离去的模样快哭出来了。
青州海西楼后有一大片园子。
里面只种了两种花,一种叫白海棠,是李清风最喜欢的花,还有一种叫玉兰树,是李清风为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亲手栽的。
类似的园子在飞龙山庄里也有一处。
李妍望着盛放的玉兰花,和往年一样满嘴抱怨。
“瞧瞧,一大把海棠花,一大把玉兰树,硬是没有一根是为我种的。”她冷哼一声,“我娘是他的真爱,我是个意外。”
曹切站在后面想笑又不能笑,憋了半天才说:“那大小姐喜欢什么花,我给大小姐种上。”
“我!”李妍一口气吊在嗓子口。
她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自己喜欢什么花。
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