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千门有八将。
于北是这一代的提将,简单来说,就是一场骗局里专门负责让人入局的人。
而承东与他相辅相成,是谣将。
顾名思义,就是散布谣言,让鱼咬钩,致死不松口的人。
这一趟由他们两人负责,是最稳妥的安排。
临行前,李妍叮嘱道:“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出关。如果发现异常,不要想着飞鸽传书,先保住自己,我要你们俩平安回来。”
天色血红,于北站在凉亭外,迟疑许久。
他委实不愿意去。
他是李清风留给李妍的剑,是不能离开主子太远的。
可他又很了解李妍。
面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山庄的最后一根稻草,实际上她心里想的,哪止山庄区区六百人的平安喜乐……
于北看得明白,李妍身在青州,心却未必在这。
他叹口气,点头接下盒子。
那一瞬,太阳正好没入山川之下,一行飞鸟归家。
因为有沈寒舟的授意,秦辰在朝堂上联合李清风以前的好友,大大摆了于田使者一局。
史官记载,大晋与于田两国为通商一事进行了友好的商谈,但还没有达成实质进展。
但京城人人都知,使团与两省官员在太极殿上对骂两日,最后上升至动手肉搏,因使团人少,惨遭败北。
通商一事最后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于田使团连夜出了京城。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杜二娘正在新刷了大红漆的门前啃红薯。
边啃边指挥众人把“沈府”的匾额挂上去。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问:“是当年沈侯爷一家要搬回来了么?”
杜二娘点头:“没错,我家公子是沈侯爷在世唯一的血脉了,原先府邸在青州,最近准备搬回来。”
“哦……”路人拱手,“如此想来,侯爷搬出京城,已有二十余年了啊。”
杜二娘一手掐腰,没说话。
京城沈侯爷,是李妍母亲沈玉兰的本家。
当年沈玉兰装傻子,故意输给小白花一样的庶女,甩掉了烫手的婚约,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赶出家门。
也是在这个府邸前,也是在这个地方,沈玉兰和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的婢女一起,被推出了沈府。
那之后,她对沈家再无任何期待。
但李清风咽不下这口气,他看不得沈玉兰伤心。
直接鬼斧神工一通操作,只一年,沈家就变卖田产,离开京城。
原来的沈府,眨眼成了“李府”。
“大小姐到底怎么想的,我们查这么久,唯一确定的是沈寒舟这人全是谜团,不如直接杀了算了,怎么还把自家别院换牌子挂成沈府了?”
杜二娘咬一口红薯,呜呜囔囔地埋汰:“你管这个干什么?赶紧干活。”
沈寒舟确实一身谜团。
她奉命来调查,结果满京城里,她就只找到这么一间和“沈”有关的院子,而沈寒舟的过往痕迹,更是少之又少。
有人说他是沈侯爷的后人,因为害怕李丞相,所以连个固定住处也没有。
也有人说他是金陵寒门,和沈侯爷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姓氏恰好是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寒舟这个官当得相当轻松,因为是京察,不需要日日点卯,大部分施令都是通过信笺。
以至于都察院人人都知道沈寒舟,一问具体什么人,怎么样,却没几个人见过他。
这些消息她如实汇报,没想到几日之后,却等来李妍的飞鸽传书,让她重新休整好府宅,把李家原本的别院换个匾额,挂上沈府的字样。
她看不明白,只觉得有意思。
别院与府邸一墙之隔,中间夹着一条小巷子,以前李妍上京探望母亲就是住在别院里。
如今居然要割给沈寒舟。
她一边感慨沈账房是个配得上自家大小姐的良人,一边又心里难受。
李妍又是忽悠他,又是给东西送院子的……如果当时自己不冲动,那一棍子没有闷下去,说不定也不用大小姐这么割肉来救山庄。
这么想着,长叹一声。
恰在此时,杜二娘眼角余光瞄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人一脸泥灰,穿一件乞丐服,但瞧身型绝对是个练家子。
她目光刚打量一眼,就见那人蹲下身,捡起一块大石头,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来了一下子,登时鲜血横流。
杜二娘愣了。
好家伙!
她手里握着红薯,眼睛撑得老大,看着他呲牙咧嘴,手摸了下头顶,瞧着满手是血,居然还满意地笑了。
杜二娘隔着十几米都觉得疼。
她“嘶一声”,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