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力道极大,踹断了门闩,两张门板回弹几下,让李妍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还没回过神,就先看到沈寒舟健步拦在门口,五位暗卫站在他身旁,唰唰拔剑。
剑出两尺,气氛显然不一般,再困也被吓清醒了。
就听门口来人大喝一声:“尔等嫌犯速速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本捕不客气!”
捕快?
她满脸迷茫,扯过一旁男装穿好,探着脑袋望出去。
沈寒舟两手各把着一扇门板,卡着所有人的视线。
他背对李妍,冷声问:“何罪之有?”
捕快显然比他更嚣张,眼神轻蔑地打量沈寒舟一眼:“以住店名义劫杀广福客栈掌柜夫妇!你们的计谋我们大人已经全都看破了,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网开一面给各位个全尸。”
李妍愣了下。
掌柜夫妇死了?
沈寒舟没说话,他转身回望,目光落在李妍身上片刻,才将把着木门的手松开。
他拍拍掌心浮灰,挑眉问:“既然如此,可有物证人证?”
捕头脸色沉了下来,他指着面前几人:“瞧瞧你们这阵势,这模样,分明就是一群土匪流寇,如此明显,还用得着其他证据?”
讲道理,众人大概是都没想到他会扔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竟都有些断了思路。
“广福客栈掌柜夫妇在杨城开店十余年,日日有住客,别人住得好好的,怎么你们一住进来,掌柜夫妻就死了呢?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你们有问题?你们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干了什么?把那些劫财杀人的年头都从实招来么?”
客栈里更加安静了。
从容如沈寒舟,也面露诧异。
他好好琢磨了一番这歪理邪说:“你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差点将愚绕进去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啪一掌打在捕快脸上。
李妍站在屋里,倒抽一口凉气。
捕快登时涨红面颊,指着沈寒舟:“你敢打我?”
“有何不敢?”沈寒舟揉揉手腕。
“你!你!”捕头大怒,抬手就要打回来。
李妍嗖的上前,一把钳住他手肘,飞快戳了他麻筋一下,笑着道:“你怎么还动手了呢?”
“我!”捕头没说完,她强行打断,声音高了几分,“你看,在场这么多捕头,只有你一个人挨了嘴巴,为什么呢?凭什么他只打你不打别人呢?你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沈寒舟憋着笑,深以为然的点头。
捕快显然大怒,眼瞅就要挣脱李妍的掌心。
“哎这位大人你不要激动。”李妍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往另一侧瞟过去,趁其不备,一指猛戳一把穴位。
就见捕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李妍还提着他的胳膊,故作惊讶:“还没过年,使不得使不得!”
捕头暴怒,脸红脖子粗,可他浑身使不上力气,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嘴上逞强,咬牙切齿道:“你们等着!都给爷等着!”
二楼闹了这么大动静,楼下人肯定也都听到了。
有人踏着木楼梯咚咚咚跑上来,穿一件青色长褂子,带着黑帽,手里居然握着一把羽毛扇,十分显眼。
他瞧着眼前阵仗,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他两眼一横,手捏着一撮小胡子捻了几下:“你们在干什么?无知土匪,居然殴打本朝官吏,当斩!”
这一声中气十足,其余捕快纷纷拔刀。
李妍这才松开手。
就见那捕头像是得了软骨头病一般,竟瘫在地上如烂泥般,几番挣扎也站不起来。
捕快们面面相觑,很默契地往后退了大半步。
“杨师爷,他们拘捕!”捕头虽然趴在地上,但那话音里带着扬眉吐气的味道。
李妍明白了,这是杨城府衙的师爷啊……
她两手摊了下,退了一步,直接躲在沈寒舟后面去了。
“咱们昨天说好了的,对外你来。”
沈寒舟缓缓侧目。
又不是第一次打大晋官吏,连皇族都打过的人,这会儿想起来心虚了?
“不是说不惹事,早些进京么?”
李妍嘴角一吊:“那是我惹事么?是事儿惹我,惹我们家清风朗月一般独一无二的沈账房啊!他要是把你打出好歹,以后谁给我弹琴啊?”
这一通彩虹屁,把王金兄弟五个都听懵了。
但对沈寒舟却极为受用。
他神情愉快不少,刚想开口,谁知李妍嘴快,又撂下后半句:“京城小倌肯定比青州贵多了,那会弹琴能写诗的怕是更贵,现在一个铜板都很珍贵,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挨打。”
登时,门前无故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