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当事人,一个死得稀里糊涂,另一个死得莫名其妙,让原本就是外来路过的李妍,只能从各种细节倒推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事与事之间的因果,和一加一等于二,二减一等于一这样单箭头拥有确定答案的事儿,完全不一样。
线索缺损的太多,又不能将时间耽搁在路上,案子详细的调查取证,就只能交给秦尚去办。
马车咣当咣当,碾压着碎石向前。
沈寒舟微笑着点头,似乎在附和她的话:“还是大小姐更聪慧。”
大小姐。
这个称呼上一次从沈寒舟嘴里冒出来,已经是好久之前。
李妍皱眉瞧着他,总觉得这男人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原本温润的气质里,仿佛棉花中藏了钉子,不管怎么拿捏都觉得没以前软乎了。
隐隐觉得扎手,可细细看看,又没见到什么钉子痕迹。
怪得很。
“你方才喊她大小姐?”苏红尘突然道。
他面露震惊,眼神在两人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才小心翼翼地问:“……从青州来?青州的大小姐?”
“你想说什么?”沈寒舟反问。
“能徒手将筷子打进柱子里的大小姐可是不多。”苏红尘合上扇子,试探道,“这位姑娘可是青州飞龙山庄庄主?”
李妍望着他,没否认也没点头。
但苏红尘就像是认定一般,了然感叹:“原来如此,我懂了。”他自顾自念叨两句,又诧异问,“也不对啊,如果你就是飞龙山庄庄主,那昨夜童百万被杀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
他话刚说完,李妍与沈寒舟两道注视,齐刷刷盯在他脸上。
李妍笑了:“红尘公子,你的包袱里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苏红尘一脸迷茫:“什么?”
“别装了。”沈寒舟冷言,“你昨夜被人偷了包,里面强力的蒙汗药被人在客栈里点了,我没说错吧?”
见被拆穿,苏红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怕那蒙汗药将你扯进整件事里,所以才强行和我们一同上京。”李妍望着他,“你得谢谢我们还有个侍卫在守夜,不然难证你清白。”
苏红尘发现包袱丢了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那时蒙汗药都被烧烬,迷倒了整个楼里的人。
刘水因为一直在屋檐上,反而成了唯一清醒的人。
他看着苏红尘推开客栈门,闻到那反常味道的一瞬,连连退后三步。
也看着他捂着口鼻,三进三出把客栈门窗全都打开,又到处翻找许久,从灶房后面的破马棚里找到自己的包袱。
之后和跳大神一样,握着一把稻草,不知道烧了什么东西,四处熏烟。
那客栈里蒙汗药的味道太重,刘水也一度被熏晕过去。
“如果不是他作证你烧的那东西能解迷药的话,你现在应该被关在杨城大牢里。”
苏红尘抿嘴,片刻后干笑一声。
“杨城那么小的地方,你和陈如鱼去哪了?为什么半夜才一前一后地回来?”李妍问。
两山之间,官道狭窄。
这里经常有猴子出没,时不时传来几声猴叫。
苏红尘连连“哎呀”好几声,仿佛在权衡各种利弊。
他目光看看李妍,再看看沈寒舟,最后拿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叹口气:“我们在酒肆,认出来个杀门人。”
“你既在江湖,应该很清楚现在下八门的杀门是一群什么乌合之众。杀门出现在这,定然是有人买了谁的命。”苏红尘娓娓道来,“结果不等我与陈如鱼去问,他先坐在我们这一桌聊了起来,并直言说要拿广福客栈掌柜的命。”
说到这,苏红尘表情无比冷肃。
“为什么?”李妍追问,“杀门杀人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我和陈如鱼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想着干脆酒里加迷药把他灌醉,快点回去报个信,兴许能救人一次。”苏红尘直接跳过李妍的问题,答非所问。
李妍轻笑一声,从座下刷一声抽出长剑,指着苏红尘的喉结,一字一顿,再问一遍:“我问你,他为什么杀人,你为什么能认出来他?”
千门剑,通体银白,手柄一侧变体的千字发散出微微的光。
苏红尘看着那把剑,这才说:“……因为他是我师父。”
李妍蹙眉:“师父?你师父不是天剑派掌门么?”
“前掌门。”苏红尘直言,“天剑派前掌门。”
车里寂静无声。
李妍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字:“啊?”
苏红尘深吸一口气,手握扇柄,将身前长剑推开:“他就是天剑派前掌门郭新风,我师父。我不想让他双手再染血,给他下了蒙汗药,我以为自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