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舟知道。
李妍这么聪明,他今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定然引起怀疑。
他早就想坦白了。
京城和青州不一样,面对裴应春无孔不入的眼线,以及越发危机的宋氏现状,他已经没有精力将自己掰成三瓣,继续维持飞龙山庄沈账房的存在。
趁此机会,将一切说清楚,也不赖。
月下,他注视着李妍恍惚的眼眸,伸手拖着她的下颚,又说了一遍:“早就恢复记忆了。”
沈寒舟轻轻将李妍鬓角边的碎发挂在她耳后,歪着头问:“所以呢?你要怎么样?”
他浅浅勾起唇角,手指关节轻轻刮着李妍的面颊。
“像你这样精明的土匪,优秀的商人,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却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书生……你要怎么做?是要一怒之下手刃亲夫,还是要把我绑在你身边……就像以前一样?嗯?夫人?”
在这短暂的安静里,沈寒舟的手已微微抬起。
他想过无数次说出真相时的场面,那些假设中,她会震惊起身,据他三米之外,伺机逃走,也想过她冷静淡然,提出互相利用的交易。
可这都不是沈寒舟想要的。
他可以心甘情愿被利用,不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更不是想做什么该死的交易。
只是因为她是李妍。
他想要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沈寒舟?”掌心里,李妍歪着头,笑眯眯看着他。
沈寒舟愣了下,眉头渐渐收紧:“醉了?”
“哪有?!”李妍咧嘴一笑,“满上。”
她将空酒盏往前推了推:“我、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人被闷了一棍子,瘀血早晚都是要散的嘛!”
沈寒舟眉头更紧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掌心里,李妍目光盯着沈寒舟的领口,唇角缓缓扬起。
“这是什么?”
她手指戳着沈寒舟的喉结,指尖上仿佛带着细微的火花,每戳一下,沈寒舟就觉得自己的理智被烧掉几分。
“别闹。”他喉结上下一滚,故作嗔怒,伸手去抓她调皮的手指。
越是如此,李妍越是放肆,手指不老实地戳戳戳。
沈寒舟蹙眉,一把揽住她的腰:“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李妍的手停了,她迷离抬眸,打量着沈寒舟的面庞,呜呜囔囔地问:“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
沈寒舟抿嘴,起身将她抱进怀里:“你醉了,我扶你进去。”
他俯身将李妍拥在怀中,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听见“撕拉”一声,丝绸外衫硬生生被扯出一条大口子。
沈寒舟僵住了,他诧异看向李妍,忽然发觉这声音和场面,似曾相识。
屋檐上,同样僵住的还有王金和赵土。
两人手里握着欧阳文做好的铁链子,一时不知该不该下手,面面相觑。
院子里,李妍一下一下扯着主子衣衫,而自家主子面无表情,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大步往屋里去。
王金看愣了,他迟疑片刻:“……主子说今日来找李姑娘坦白他恢复记忆的事,还说如果李姑娘要跑,让咱们趁机绑起来,但可没说这情况怎么办。”
赵土面无表情,忽然道:“先前青州也有一次,大哥你那次正好回京城送信,没赶上。不如还按照那次的方式来处理。”
王金惊讶,心中暗道:还有上次?
他旋即看向赵土,点头:“既然如此,就照上次的办法处理。”说完,又问了一句,“上次怎么处理的?”
赵土缓缓举起手里的铁链:“主子和李姑娘进屋之后,咱们就把门窗全锁上,守着院门,谁也不能放进来。”
“啊?”王金面无表情,内心无比震撼。
屋内,沈寒舟抱着李妍,十足无奈:“你酒品怎么这个样子,以后谁敢让你喝酒去?”
他将李妍轻轻放在床上,探身拉过薄被的瞬间,身下的小猫咪不老实地扯着他的腰封,猛然用力。
沈寒舟一个书生,哪里是李妍这般力道的对手。
他一下倒在床上,惊讶地瞧着那只醉醺醺的小猫反而为主,自上而下的望着。
李妍咧嘴一笑,在沈寒舟惊讶的神情里,脑袋一下搭在他的肩头。
沈寒舟僵硬着身子,一下也不敢动。
屋内寂静无声。
许久,肩头传来柔软而平稳的呼吸声,擦着喉结,如羽毛拂过。
沈寒舟深吸一口气,抬手扶额。
他想过无数次坦白的场面,独独没想过是现在这种。
“你这家伙……”他咬牙切齿,“李清风就没教你做事要有始有终?”
他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