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有点意思。
陈公公死的时候,李妍正在都察院里发愁两件事。
第一是她见不到黎修了,陈家失踪一案的卷宗就像是烂在手里,大半个月没能往前推进半步。
第二是原本她和楚芸负责的望月楼一案,莫名其妙不了了之。
楚芸火冒三丈:“说让查,点名让你查,这你真查起来了,突然又不让你查了。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李妍笑眯眯瞧着她:“别生气。”
说完,从一旁拿出个小盒子:“这个送你。”
楚芸好奇打开,盒子里放着个白瓷瓶,上面绘着两朵紫红色的牡丹。
“我们家商行的曹老板亲手做的新品,还没开始出售,先送你一盒。”
“你们家还有商行啊?”楚芸惊讶,她拧开盖子,瞧着里面滋润透彻的膏体,舀出一小块,蹙眉问,“这个怎么用啊?”
李妍起身,笑着抹在她手背上,均匀涂开:“里面是珍珠粉,抹在脸上很滋润,效果很好。”
看着手背被淡化的细纹,楚芸喜笑颜开:“这个东西不错,你家商行是哪一号啊?我以后可以帮你多宣传宣传。”
“飞龙商行。”
“啊?”楚芸一愣,“啊?”
京城世家不可能不知道飞龙商行。
她撑大眼眸,诧异道:“我爹那根逗狗的回旋棍,是不是也是你们家……”
“嗯,也是。”
楚芸惊呆了,眼珠子在她身上打了两个来回,侧身直接坐在李妍身前的大方桌上:“那你还来做什么御史啊?我若是有这么大的产业,我早就一头扎进去,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一个小小御史的位置。”
李妍当然不稀罕这个月俸二两,还要用粟米五担来抵的小吏位置。
如果没有裴应春屠戮飞龙山庄,没有李清风留下的那封信……
天高任鸟飞,志不在权势的李妍,应该会成为大晋史上最强的女商贾。
“有一些必须要了解的事情,得有人来做。”她笑着说,旋即又将话题扯了回来,“我不了解京城世家的夫人小姐,到京城一个多月,眼瞅入冬,也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若是喜欢,用完了和我说,手里还有好几款,都是花果味道的。”
楚芸点头,她温柔道:“……世家小姐大多都要考虑裴家,只有我一个,天不怕地不怕。”
“裴家的势力很大么?”
“很大。”楚芸笑意散了,“朝堂,江湖,还有市井,无处不在。”
李妍点头:“朝堂是裴家,江湖是杀门,市井是什么?”
楚芸迟疑片刻道:“裴家也有自己的商行,就在京城,是裴原负责打理的‘北义商行’。”
“以前太子手里有一百多商铺,还能对抗一二,现在……”她叹口气,“别看现在风平浪静,那都是波涛前短暂的安宁罢了。”
短暂的安宁。
李妍瞧着桌边压着的信笺,想起于北和承东从于田带回来的消息,也觉得风暴正慢慢靠近。
皇城里,沈寒舟看着天边一片乌云,摆了摆手:“抬走。”
眼前,陈公公的尸体仿佛睡着。
“咳咳。”宋齐坐在紫宸殿偏殿里,拨弄着面前的香灰,“瞧出是怎么死的了么?”
沈寒舟转身,拱手行礼:“陛下说他是站在偏殿内,忽然表情怪异,而后踉跄几步,倒在地上紧攥心口。”
“朕还喊了太医。”宋齐看向一旁,“幸好乔太医今日来送药,刚好就在紫宸殿内。”
沈寒舟侧目,望着乔七命心有余悸的模样。
两人几个月没见,谁也没想到再见会是这场面。
乔七命官帽都歪了,颔首站在角落里,冲着沈寒舟挤眉弄眼。
沈寒舟收回视线,望着宋齐:“乔大夫诊断得对,陈公公是操劳过度,死于胸痹。”
乔七命表情僵在脸上。
“嗯。”宋齐点头,“朕也觉得,好端端一个人,站在这好好的,忽然就倒下了,也只能是胸痹。”
他一边将香灰压实,一边继续问:“那依沈爱卿之见,这胸痹是……咳咳咳,是从外来的,还是从宫里来的?”
沈寒舟没迟疑:“外来的。”
“哦……”宋齐有些好奇,放下了香灰铲,“外来的?”
他噗一下笑了:“朕这皇城,还真是固若金汤啊。”
偏殿里安静许久,沈寒舟始终沉默不语。
宋齐像是听懂了他的沉默一样,摆了下手:“成,你说外来的那就是外来的。接下来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吧。就别去麻烦太师了,他日理万机,少烦他一次是一次。”
“臣知道了。”沈寒舟往后退了几步,沉默着转到帘子外。
他看着抬出来的尸体,又看看乱成一团的太监,厉声道:“陛下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