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赵淮舟被单独召见至养心殿,向褚亦枫述职,并汇报南境现况。
申时过半,尚宝司便在皇宫奉王殿设御座,殿外东西两侧分设黄麾,安排二十名禁军护卫其间。
教坊司已将大乐置于殿外,三舞杂队于殿内,准备七奏乐歌。光禄寺在御座东西两侧,分设膳亭和酒亭,亭内布满珍馐与美酒。
酉时至,褚亦枫来到奉天殿,众臣停止谈笑与交流,屏息凝神。
按祖制,御座左侧的首位乃太子之位,可太子早夭,到底哪位皇子坐左侧首位,就显得极为重要。
内侍点头示意,教坊司鼓乐齐鸣,“陛下升座。”
褚亦枫掀开袍子,坐上御座,接着殿外传来八响鸣鞭声。皇子与众臣立于殿外,众人各怀心思,表面风平浪静。
“睿亲王褚煜入座。”内侍悠长的唱声传来,将几位皇子和安宁王世子都震得不轻。
就算大炎如今无太子,但怎样也轮不到褚煜这个质子落座御下首位。
邱时闻不动声色,没想到胡葭被世子退婚,倒还捡了个大便宜,成为亲王妃。莫非陛下有意要培养褚煜,可将他赶往陇原封地,又是为何?
天子之心,难测呀!
褚煜捏了捏藏于袖中的拳头,接着甩起下摆,大步跨进殿中。他的父皇,果然对他,无一丝怜爱,只会让他陷于漩涡之中。
接着,褚炽、褚炜和褚炫,以及其他皇家宗亲入殿。而朝堂众臣,只有四品及以上官员能够入殿。
其余不足五品的官员,纷纷站立于奉天殿外东西廊下。
众臣未敢落座,先行三跪九叩之礼。“奏乐。”内侍又高唱道。
教坊司奏乐完毕,光禄寺开始进呈御筵,并注酒。
“众卿。”褚亦枫抬手。
“叩谢陛下圣恩。”皇子及众臣跪地谢恩,饮下第一爵酒,这才起身落座。
第二爵酒,教坊司奏响《皇风之曲》,饮酒后,褚亦枫示意众臣进汤。
今日筵席有两重目的,一是为赵淮舟接风,二是为接待鞑靼新王,故而礼制未采用最隆重的九爵进酒,而是七爵。
七爵进酒过后,终于开始大膳。
朝鲁今日是外宾中的最高席,就座于御座右侧,连邱时闻也屈居他之下。
他今日没有带侍卫,只带了一个老嬷嬷。赵淮舟不经意地瞄了他主仆二人两眼,心中便十分了然。
今日的宴席,重在繁芜的饮食礼仪,群臣无一例外,谨身克制,并不敢撒开来胡吃海喝。
殿外的那些品级较低的官员,饮的几口酒,吃的两口菜,皆是次要。能入席陛下亲临的七爵进酒宴,其中意义足够荣耀终身。
“今日,众臣皆在,朕有一旨要宣。”褚亦枫话落,冯安便拿出早已拟定的圣旨。
“顺宁王巴拉因病薨逝,鞑靼及其邻陲部落不可一日无主。兹其次子朝鲁大义豁达、民甚爱之。故册封朝鲁为新任顺宁王,望谋王位、躬其政,偃息干戈、崇孝慎守。”冯安念完,朝鲁立即跪地接旨。
“另有一旨,”冯安又再道,“贞四娘两次归顺有功,现册封为忠顺夫人,赐二品诰命。”
朝鲁一怔,眼睛斜斜地朝身旁的老嬷嬷看去,然后又收回,叩谢圣恩。
冯安将圣旨卷好,交到朝鲁手中。宴席在冯安宣读完圣旨后,又添一轮酒水,继续着。
“陛下,老臣听闻鞑靼部落天生勇猛,尤擅摔跤。”邱时闻朝褚亦枫进言,“不知可否让王爷表演助兴,也让我朝上上下下开开眼界?”
朝鲁放下酒杯,牵扯着嘴角,表情无半点不悦。而他身后的老嬷嬷,眼中却迸射出些许敌意。
褚亦枫不语,礼部谢赞抬眼,“邱相,来者皆是客,王爷今儿刚被册封,哪有让客人表演的道理呐?”
谢赞的话表面是替朝鲁着想,可深究一下,御座那位,可是大炎的国君,邻国也得朝他俯首称臣。
一个刚被册封的王爷,展示自己才技,有何不可?
朝鲁起身,再行拜礼,“陛下,朝鲁虽是鞑靼人,但也略知一些中原习俗,所谓客随主便。”
“不过,摔跤须得赤膊光膀,于今日之宴席实在不文雅。”朝鲁抬起头,“鞑靼一种双人弯刀舞,小王愿献拙技,以博陛下及诸位一乐。”
“如此,甚好。”褚亦枫点头。
朝鲁唤了阿古拉进殿,二人手持鞑靼的短弯刀,摆好阵势。
“放肆,御前岂可持刀?”冯安这才看清楚二人手中拿着亮闪闪的弯刀。
赵淮舟也抬起眼,连他这个将军,也将刀剑卸下,置于奉天殿外。
“陛下怒罪,朝鲁不知,况且这弯刀未开锋,只作装饰之用。”朝鲁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无妨无妨,”褚亦枫看着朝鲁的滑稽动作,大笑起来,“朕也曾是征战沙场之人,见过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