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儿为何不起?”林翠薇假装不解,特意挑起褚炽的情绪。
“母后,”褚炽再次叩首,“炽儿替生母向母后赎罪。”
久久地,林翠薇不吭声,殿中沉寂烦闷,连呼吸声太重也是一种罪过。
“炽儿又有何罪?”林翠薇眼中黯淡无光,他对褚亦枫已是失去期待,就算姚青潼被夺了嫔位,关入昭陵,他还是不舍得。
“母后,父皇如此待您,不念夫妻情分,儿臣定要上表。”褚炽愤恨道。
他心中清楚,自己生母被释,陛下做法已是违背祖宗规矩和朝廷法度。君王其身不正,屡屡被美色所累,妖妃之子怎堪东宫之位。
如此一来,朝廷内外大有不满之人,自己离东宫之位越来越远,更别提继承大统。
“炽儿,自你寄养于母后膝下,已二十载有余。”林翠薇起身,慢慢地走向褚炽,伸手抚着他的后脑,“你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后不知,在你心中,能占有怎样的分量。但在母后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儿子,你跟烽儿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可如今,事已至此,炽儿,你我母子缘分怕是缘尽于此。”林翠薇转身,抹抹泪,“母后也无力再替你力挽狂澜。”
“母后为何说这般胡话?”褚炽跪着上前,看向林翠薇。
“陛下为平息后宫众怨,赐了撷芳殿的贤妃一颗大珍珠,外加一袭蟒袍给三皇子。”
“皇弟?”褚炽抬头,眼中惊愕。
蟒袍,那可是亲王才能得到的厚赐呀,前些日子,睿亲王褚煜成亲,陛下赐了亲王服。
可如今褚炜凭什么,也能得到蟒袍?
“炽儿,母后对你有愧呀,这些年虽居六宫之首,却对自己孩子毫无裨益。”林翠薇全身的劲儿倏而散去,歪倒在软椅上,“试问,这天底下,哪个母亲不为自己孩子谋久远?”
是呀,母亲对孩子的爱切之心,全天下做母亲的女子皆是一样。可唯有自己生母——姚青潼,她自私自利,从来不为自己考虑。
褚炽朝林翠薇磕头,再抬起头时,眼神不再唯唯诺诺,“母后,儿臣定会站在母后后边,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撷芳殿内,徐锦二指捻起那颗莹白的大珍珠,仔细地观摩着。
“娘娘,陛下这是想要您,替蓬莱院那位夫人,说说话?”绿竹替徐锦取下金钗。
徐锦的嘴角微微扬起,“陛下呀,是要堵住这后宫嫔妃的悠悠众口。”
“其他宫院的嫔妃,包括今年新晋的秀女,亦收到珠宝首饰,或贵重或新奇。”徐锦将珍珠随手扔下,“放好,我替它找到了一个好归处。”
“娘娘是要将这颗珍珠镶嵌在哪?”绿竹好奇问道。
徐锦不语,她起身,赵淮舟已回到南境,如今东宫位悬之事,原本籍由录用青潼之事,让褚炜的胜算多添几分。
可陛下似乎依旧对那个巫女情根深种,谋害皇后之罪也不能让她丢命。
“他呢,最近如何?”徐锦问道。
绿竹抿嘴,不敢隐瞒,“回娘娘,据下人回报,公子近来癫狂之症愈发严重,有好些妓子被公子唤去,遭受凌虐。”
绿竹小心地瞥了眼徐锦,又继续道,“如今京城的燕楼中,起了些流言蜚语,公子再此般下去,若是被掀开皮面,岂不是对娘娘?”
“传我的话,若再胡作非为,我便再将他关回雾山。”徐锦掀开纱帐,“绿竹,快入秋,将纱帐换下来罢。”
“是,娘娘。”
京城北郊的行宫内,姚青潼离开那冰冷衰败的昭陵,来到行宫已有几日。太医院拨了位小医官随侍,隔一日便要把脉问诊一次。
“娘娘,娘娘,”清兰跑进殿中,声音有些尖锐。
此时夜已经沉下来,姚青潼眉眼不悦,呵斥起来,“夜半之时,大声叨叨作何?”
清兰自知失礼,赶紧压低嗓门,“娘娘,二皇子来探望你。”
“炽儿,炽儿来啦?”姚青潼赶紧起身,顾不得凌乱的衣衫和发髻。
“娘娘,清兰替你绾绾发。”清兰拉住姚青潼,将她摁到妆案前。
“哦,对对,快,替我绾发,簪这个。”姚青潼拿起一支怪异的木簪,“这是炽儿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是是是,二皇子的心里,从来都是有娘娘的位置。”清兰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炽儿,炽儿。”姚青潼从房内跑去行宫内殿。
褚炽直挺挺地跪在殿中,眼神刻着些许冷漠。
“炽儿,你这是。”姚青潼上前,弯腰搂着褚炽,“炽儿为何要跪着,母妃没有生气,母妃怎么会跟炽儿置气呢?”
褚炽依旧不起,就那般跪着。
姚青潼局促地放下手,脸色也黯淡下来,“炽儿,来这行宫,真得是要探望母亲吗?”
又是久久的沉静,姚青潼渐渐平息自己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