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昏昏沉沉,他躺在床榻上,仿佛像置身于一片冰凉的湖泊之中。
波澜惊起,湖底卷起浪,疾速地蔓延至湖心湖面。
他伸手,想攀附一点依靠,可湖中只有水,从指缝中流走。他开始窒息,在幽不可测的湖中坠入绝望。
“喂,起来。”
“抓紧。”
江照在水中无法睁开,脑中只听见两个声音传来,一男一女。
是胡葭与周令九的唤声,冰凉无情,却又如天神救赎般有力量。
湖中渐起漩涡,那水波幻化成为一张人脸,是施虐的男子。江照又开始恐惧、挣扎,身子快要失去知觉。
“快起来,不想死就起来。”
“江照,你莫怕。”
“你想被他抓住,你不想活下去吗?”
“我替你报仇,如何?”
“杀了他,报仇。”
“啊!”江照猛地睁开眼,他从湖中浮起来了,他自救成功。
这是床榻,是周令九的床。江照浑身无力,侧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周令九与林子安。
周令九原本与林子安坐在桌案边玩着提线木偶,听见江照的惊唤声,立即冲到床边。
“九哥?”江照神色依然憔悴,眼皮也掀不开。
“哥哥,你醒了?”林子安趴在床边,拿出一块豌豆黄放到江照手中,“你下次不能再生病喽。”
江照艰难地扯起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谢。”
“哈,你别哭了,哥哥。”林子安又伸出小手,指腹戳了戳江照的嘴角,“哭着很丑。”
江照一听这话,更加委屈,他明明是在笑,眼泪禁不住又滑落下来。
“九哥,多谢你,多谢王妃,救了我。”江照从窒息的湖水中冲破新生,他人根本不会知晓,胡葭与周令九的出现,对他有多重要。
周令九挑挑眉,“那你以后要听话。”
“嗯。”江照点头,“他日,我一定会报仇。”
“这就对了,人活着,总有一个目标。”周令九抱胸,望着床上的人,“你要手刃仇人,亲自了结他。”
“你好好歇几日吧,王妃允了。”周令九又轻声道,“莫要再陷入那暗渊中,记住,睿王府不养闲人。”
“我明白。”江照吸吸鼻子,闭上眼,今夜过去,他,江照,将获得新生。
“王妃,你怎地过来了?”周令九将林子安抱到陈殊怀中,朝胡葭行礼。
“他,无碍吧?”胡葭低声询问。
周令九摇摇头,“已经缓过来,今后,大抵再不会这般。”
胡葭微微颔首,转身,这才刚至陇原,便一桩桩地来事。
“这王府原本是处大祠堂,按礼制,周边五里之地,皆是王府私有。”胡葭想了想,“如今我们初至陇原,人生地不熟,手中只有府兵一百。”
周令九点头,九边边军各地皆有副将,如今并元帅,“王妃之意,莫非是想招募男丁,壮大王府力量。”
“可,此事十分凶险。”周令九眉头紧皱,“封地亲王私豢兵马,可是杀头之重罪。”
胡葭当然知道亲王私养兵马的利害关系,她伸手,拢拢袖口,“阿九,明日是便随我一同,去往西边、南边探探。”
“从前,我听父亲提过,秦州虽属陇原,但树种成分复杂,且野用药材极多。”胡葭唇角勾起笑意,“秦州可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王爷既被册封于此,老天定然有他的神意。”
“王妃言下之意,想将肥硕之地圈入王府名下?”周令九此时的脑子没有糊涂,越发地清醒起来。
“若是朝中大臣知晓此事,必然得大肆弹劾,横加干预。”周令九愁眉不展,想要在封属地将土地圈到亲王名下,这无异是剐掉整个陇原的骨血。
“我要的又不是整个陇原,横竖算起来,不过万八千亩地。”胡葭轻描淡写道。
“王妃?”周令九快晕过去,万亩地,得屯兵多少?“这动静太大,不出三日,此消息便会传回京城。”
“咱王爷虽是册封亲王,但,但前朝无肱骨之臣护佑,后宫无母妃撑腰。”周令九的眉心锁得比那湖面褶皱还多几层。
“我都没怕,你为何怕?”胡葭笑了笑,“殿下心中,定是也有筹谋。”
“殿下,他?”周令九摇头,他才不信呢。
“唔,呕。”胡葭突感胸中泛起一阵烦闷,酸涩的气味从胃中直上,涌入喉咙,快要吐出来一般。
“王妃,王妃,怎么了?”周令九吓极,扶起胡葭,又朝走廊下站着的春桃喊道,“春桃,快去宣医官,王妃有恙。”
春桃撒开腿,朝医房跑去。
“王妃怎么了?”许柔又咋咋呼呼起来。
“我知道了,王妃定是有孕。”许柔瞪着圆眼,“我们山寨里,妇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