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九远远在城楼上,便瞧见西边有异动,正好离城楼三公里处又是当年烧死郑萋的火场。
姚青潼看清来人,来者居然是褚煜的随身侍卫周令九。
再转念一想,她如今是已逝的淑嫔,周令九会不会救她?
这片地早已没了焚烧的痕迹,周令九缓过神,姚青潼早已聪明地纵马跑到周令九身后。
西梁的侍卫见到周令九,识别出他是炎朝将士,笃定他是来搭救姚青潼之人。
大王有旨,李尚也下令,要姚青潼死。
侍卫们纷纷抽刀,朝周令九砍去。
周令九见状,暂且不管这西梁女子是谁,先将这些侍卫制服再说。
姚青潼带着面巾,追击她的侍卫已经亡于周令九的雁翎刀下。
他在马背上抹抹刀身,扯起缰绳,朝姚青潼奔去,隐约间,周令九感觉不对劲。
她戴着面巾,看装束是西梁女子,为何会被王宫内的侍卫追击?
周令九挽挽刀,一步一步地朝姚青潼而去。
未等他开口,姚青潼便缓缓摘下面巾。
“淑嫔娘娘?”周令九握刀,抱拳,他惊讶不已,宫中早已发丧,淑嫔娘娘姚青潼已于北郊的避暑行宫中自尽,为何又会出现在西梁炎朝交界之地?
所以,她是假死,褚亦枫骗了所有人。
“多谢周将军救命之恩,只不过姚青潼早已没有可报答之机了。”姚青潼望着周令九,眼中失神,如今清兰也死了,西梁也回不去。
“娘娘这是?”周令九也不再探究姚青潼为何会死而复生,他望着前方的临洮城楼,“娘娘,是要去往何方?”
去往何方?姚青潼愣住,接着一阵苦笑,“哈哈哈哈···”
“我去往何方?我该去往何处,何处才是我栖身之处?”姚青潼双目无光,坐在马背上也是摇摇晃晃,快要坠落。
临洮城内,又一匹马奔驰过来,那身青袍随风摆起。
“殿下。”周令九下马,疾步上前,牵过褚煜手中的缰绳。
姚青潼眼中模糊一片,望着与褚炽与半分相似的脸庞,她呆呆地唤了句,“炽儿,你来看母亲吗?”
褚煜骑在马上,他稍加思虑,便想通此事。
宫人发丧,昭告天下,淑嫔已薨。褚亦枫将计就计,也算是给林翠薇一个交待。
姚青潼望着褚煜,接着摇摇头,“你不是炽儿,炽儿不会离开皇宫,不会离开她的母后。”
“他要的不是我,不是自己母亲,而是东宫之位,是皇权,是江山。”姚青潼摇头,自嘲自愤。
“宫中传出消息,淑嫔娘娘谋害皇后,其罪当诛。后因怀上龙种,被安置于行宫中,留了条性命。”褚煜淡然道,“娘娘又是何苦自戕呢,有了皇子,但保住一条命。”
褚煜也为人子,尤其姚青潼与自己母亲一样,是异族女子。
他下马,走上前,站在曾经烧死自己母亲的火堆处。
“你是西梁人,是我最终痛恨的人。”褚煜转身,看着姚青潼,“西梁大军以我母亲相要挟,让定国公开城投降。”
姚青潼身子一怔,难道褚煜是要为母报仇?
“你们西梁人从来就是反复无常之小人,言而无信,不守契诺。”褚煜拂袖,“你们就该灭族。”
“王爷不必在我跟前说这些,”姚青潼哼一声,“我已不再是西梁人,大王要杀我,兄长不理我。”
“天下之大,没了我的归处。”姚青潼望向褚煜。
“对了,不知救我的那位大侠如何了,或许,我又害了一个人,哈哈哈哈。”姚青潼大笑起来,声音更显悲愤。
“王爷,倘若日后有机会,替我告诉炽儿,母亲知道,那瓶药并非堕胎,而是要人命。”姚青潼倔强地扬起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褚煜眼瞳一缩,震荡不已,褚炽竟然将断命的毒药,亲手递给自己母亲。
只为了那江山皇位,只为权力,让自己生母去死。
“你既知道那是毒药,为何又要?”褚煜回头,万分不解。
“做母亲的,又怎能不为亲生孩子谋划,他想要成为皇后的儿子,想要成为那万人之上,纵然要杀我。”姚青潼颤颤巍巍地摸出那个作为西梁巫女神职的坠子。
“我也会为他递上那把刀。”
“呵。”褚煜身子一怔,差点站不稳,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般么?
“王爷若是回京,请将此物交给炽儿。”姚青潼将坠子递到褚煜跟前,“再告诉他,太子早夭,并非是我这个巫女所为。”
“太子早产,本元不固,再加日日服食草药,以致体虚。”姚青潼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是有人要他死,一个血统说不清楚的太子,如何继承大统?”
“为何?”褚煜激动,一把抓住姚青潼的肩膀,“太子是如何而死?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