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殿内,徐锦正包裹着狐裘,看着殿外的宫人抖落雪粒。
她眼尾弯起来,无声地敛起唇角,仿若在笑。
“娘娘,可否要清扫积雪?”绿竹望着殿外,徐锦尤其喜欢看人将枝上的积雪抖落,纷纷扬扬飘洒起来的情形。
“留着罢,陛下近日又不会来撷芳殿,”徐锦起身,“我想去踩踩雪,可惜呀,雪不够厚。”
“娘娘,三皇子前来请安。”宫人进来禀告。
“嗯?”徐锦挑眉,褚炜又怎么了,不是免了除日前的请安礼么,为何又来?
“叫他进来。”徐锦挥手,起身,绿竹上前,扶过她,“娘娘,今日午膳,用铜锅吧,天儿寒冷,三皇子与娘娘也是久未见着。”
徐锦想了想,点头,绿竹便差人去小厨房准备。
“母妃,母妃。”褚炜的声音老远便传来,他踩着院中的积雪,一步一步走过去。
徐锦望着儿子朝她走来,没曾想,这一晃,竟是十多年过去。
那时的褚炜像只鸭子般,一扭一扭地走在雪地中。
“今儿为何过来母妃这?”徐锦笑笑,伸手欲抚抚他的脑袋,却发现坐着的自己根本够不着。
褚炜顺从地坐在地上,依偎在徐锦的脚边。
“母妃,母妃。”
绿竹轻笑,赶紧拿起大氅,垫在褚炜身下。“三皇子,如今腊月,地上极凉,别冻着。”
“儿子挨着母妃,可暖和了。”褚炜抱住徐锦的膝盖,竟然撒娇。
徐锦脸色无奈,可眼中却起了喜悦之色,她伸手摸摸儿子的脸颊,“快起来,坐软椅上。”
“近来可有研习诗书?”徐锦督促道。
“母妃放心,儿子日日皆去国子监,如今的射箭剑艺也有所提高。”褚炜坐上软椅,“母妃,儿子有一事想请教。”
“说来听听。”徐锦看向绿竹,“多添些炭来。”
“是,娘娘。”
“母妃,弟妹她有了皇嗣,我想送个礼物给四弟弟妹。”褚炜撇起眼皮,谨慎说道,“我听说四弟弟妹又要回陇原,他们这才回来半月,唉呀,我这心头呀,总有些舍不得。”
徐锦越听儿子的话,心头越不爽意。
“人家延绵子嗣,你在一旁显摆招摇作何?”徐锦不满地嗤声。
“母妃,四弟弟妹的孩子,那便要叫我一声皇叔,我要做叔叔啦。”褚炜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皇叔皇叔,你不能自己娶位王妃,自己当爹?”
徐锦抚抚胸口,自我顺顺心。
绿竹拿来银骨炭,又添上几块到火炉中。
“母妃,你回回皆是转移方向。”褚炜嗔道,“快告诉我,该送何礼?一定深得四弟弟妹的心。”
“送一车银骨炭吧。”徐锦随手一指火炉,“反正陇原冬日严寒,正巧用得上。”
“母妃,弟妹怀有身孕,怎可,怎可?”褚炜起身,嚷嚷起来。
“是你要征询母妃意见。”徐锦摇摇头,“绿竹,铜锅可烧烫了?”
“是。”
“去吧。”徐锦起身,招来褚炜,“炜儿想不想食羊肉?”
褚炜点头,眼珠也不停转着。
午膳,铜锅内的羊肉煮得滚烫深香,褚炜替徐锦布菜添酒,殷勤至极。
“母妃,前些时日,父皇是否赏赐一颗大珍珠给您?”褚炜明知故问。
徐锦筷箸一顿,旋即又放下,“哼,炜儿还时刻惦记着母妃那颗大珍珠?”
“母妃,送炭火,儿子实在拿不出手,就算是银骨炭,四弟弟妹还缺那几块不成?”
“你将那颗大珍珠给我,可好?”褚炜谄媚道,“若不然,我将父皇赏赐的蟒袍作交换?”
徐锦猛地一拍桌案,“简直放肆,那蟒袍是父皇赐你,岂能随意置换?”
“那母妃不如便顺水推舟,将大珍珠送我,可好?”褚炜心中的算盘拨得响亮。
徐锦揉揉额头,儿子怎会如此犯蠢,一门心思替睿亲王夫妇着想,莫不是他觊觎有夫之妇吧?
“那颗珍珠,我已有他用。”徐锦起身,绿竹上前搀扶她。
“撤走,你也甭吃了,吃多了脑子坏掉。”徐锦这明里暗里地骂着褚炜。
“母妃,那珍珠,您拿去?”褚炜询问。
徐锦掀起眼睑,“那颗珍珠,我让司珍处镶嵌在彩冠之上,替炜儿提亲。”
“啊?提亲,哪家?”褚炜刚喝一口茶,呛住,他的母妃要替他纳妃?
“相府二小姐,邱慎宁。”徐锦缓缓开口。
褚炜轻轻攥着拳头,直直盯着徐锦,母子二人目光相接,有股暗暗的涌动。
邱时闻可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他的孙子,是除去皇室女眷外,最为尊贵之人。徐锦要褚炜娶她为妃,这不明摆着放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