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煜心头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他坐回正座,眼中仍有忧虑,“父皇为何会派你来送兵牌?”
宋凌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沈缨才是跟随他最久的贴心之人。
“王爷这话,我可不爱听。锦衣卫只属陛下一人,他让我来,我便来。再者,这边军兵牌何等重要,难不成绑在信鸽腿上,飞过来?”
褚煜一时哑然失笑,宋凌如今是越来越有趣了。他的父亲宋致曾是随褚亦枫征战的亲随,多次替褚亦枫挡下暗箭。
只不过,人的好气运不会一直延续,宋致还是死于乱刀之下,挡在褚亦枫身前。
宋凌年幼失父,褚亦枫便将他将给镇抚司养育,后来顺理成章进入锦衣卫。
“宋千户何时归京?本王好张罗一桌宴席,送送你。”褚煜唇角掩起,隐隐有笑意。
“王爷这就打算撵我走了?出发前陛下曾交待,让我好生瞧瞧王爷,有无受累吃苦?”宋凌放下手中的刀,坐在椅子上。
“我看,还得在王府待个十天半月才行。”
“你离开京城这么久,父皇若是有事差遣如何?”褚煜话虽是这样说,却还是唤来王府下人,替宋凌收拾出来一间厢房,又备好晚膳,要与他小酌半杯。
“王爷,为何迟迟不见王妃,我还特意带了些京城的小玩意,将来给小世子玩。”宋凌在这前厅与褚煜叙话许久,一直未见到胡葭,不免好奇。
褚煜摆摆手,神色有些异常,“王妃她,去了黑水镇。”
胡葭怀孕算起来约莫五个月,腹中胎儿十分稳定,且她本身身强骨健。前段时日,李继忠将鞑靼士兵杀害乌龙村一事上报京城,陇原王府也得到消息。
粮仓被毁,春播如若无法按时进行,对于边境百姓来说,便是要人命的大事。
胡葭命周令九和许柔,带上陇原王府的粮种,还有不少粮食,去了黑水镇。
“王爷怎放心,王妃她是介女流之辈,又身怀六甲,啧。”宋凌不名句焦急起来,虽然他曾暗中保护褚煜胡葭一行人去南楚,也见识过胡葭的胆识与勇猛。
但她如今不一样,腹中有了皇家血脉,褚煜又怎能如何宽心?
“你以为本王不急不恼?”褚煜摇摇头,“当日她要离开王府,我拦过,但没拦住。”
“葭儿的性子,你不了解,她要做的事,无人可阻挡。”褚煜一声叹息,起身,走向殿外。
“王爷,”宋凌拿起刀,跟上他。
“属下早有耳闻,王妃乃将门之后,行事向来洒脱桀骜。只不过王爷,她如今有身孕?”
褚煜面色仍带忧虑,但眼光柔和却坚定,“葭儿,她自有分寸,我相信她。”
“她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全力支持,不会阻拦。”
宋凌似乎掀了掀眼帘,又快速恢复笑脸,王爷自从娶妻之后,说话怎地如此不害臊。
“子越,皇兄已经监国,以后,你会听命于他吗?”褚煜突然叫起宋凌的表字,他这是在拉近关系,有意亲密。
宋凌轻扬唇角,“锦衣卫向来只听命于天子。”
“所以,不管是谁坐上那御座?”
“应当是如此。”宋凌的回答模棱两可。
褚煜倏尔想到什么,他让宋凌等等,径直朝书房而去。
胡渠近来,又离开了王府,周令九跟着胡葭前去黑水镇,无人接应大同边军,他便前去应对。
褚煜拿上那把银钩剑,又回到院中,“子越,来,同我切磋较量一翻。”
“啊?”宋凌后退两步,却见褚煜手中拿着剑,好奇不已。
他伸手,“王爷,可否将剑借给属下一观?”
褚煜不语,将剑递上。
宋凌一把推开剑鞘,剑身来加弹回两下,闪着亮光。他指节一敲,回声沉厚。“是把好剑,年头也不浅了吧?”
“王爷何处得来?”宋凌拿起剑,爱不释手,大有据为己有之意呐。
“当然,我岳父送的剑,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褚煜见宋凌紧紧握着剑,没有松开归还的意思。
他不禁有些担忧,趁着宋凌不注意,一把夺回剑。
“王爷的岳丈?那不就是定远军的胡将军,听说他师承昆仑山隐士,剑术造诣极高。”宋凌一股脑地说着,接着叹息,“可十年前,西梁一战?”
“王爷,那日前去南楚,我并未见到王妃身佩此剑?”宋凌像是想起一些事。
褚煜点头,“这是岳父送给我的。”
“那十年前?”宋凌眼神锐利,大炎人尽皆知,定国公常凛在西梁大炎一战中殉难,胡渠亦是战死沙场,可十年后怎又回来了?
“子越,我岳父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葭儿和我,皆希望他不再受到任何侵扰。”
“属下明白王爷之意。”宋凌抽刀,“不是要切磋切磋吗?还请王爷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