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凌乱的马蹄印,她杵着削尖的木棍在山坳里约摸走了两刻钟,林子里落叶被踩进泥土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她累得不行,很想丢弃身上的两壶酒,但她又怕等下遇上歹徒,酒和火折子或许能防身,又咬着牙,借力削尖的木棍,继续向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她回头再看原路,自己已经在小山坡的半山腰,竟一个人都没见着,突然林子里传来马儿嘶鸣声,深山野林杳无人烟,定是袭击他们的匪徒就在附近。
虞尚君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从小路下山,衣裙太长,下山不便,她只能将衣裙下摆扎在腰间,将衣袖绑在手臂上,一路跌跌撞撞,半走半滑的来到一处水潭边,竟见水中漂浮着几具尸体,潭水早已染成血红色,她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大喊:“霍玉瑾!霍玉瑾!”
见没有声音,她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好在从衣着体型就能看出水潭里漂浮的皆不是霍玉瑾。
想到能反杀这几人,霍玉瑾定还活着,她四处张望,并未见到他,又喊道:“霍玉瑾!你在吗?”
山谷里只回荡着她的声音,却没有霍玉瑾的回应。
突然水里跃起一个男人,她还来不及反应,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瞬间落在她的肩颈之间,她差点尖叫出声,那匪徒一声低吼:“闭嘴!”
见他一手持刀,一手捂着腹部,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想起方才水中有一具仰面漂浮的尸体,想来定是他受了重伤,才佯装尸体漂浮在水里。这么说来,霍玉瑾解决了这几个家伙,定是才走不久,这匪徒是怕她再把霍玉瑾招回来。
虽然这匪徒的刀搁在她肩上,却没有要杀她的意思,她试着用脚去钩倒在地上的木棍,想着自己虽是女子,对方身上有伤,或许能反击。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厉声呵斥道:“不许动!”
她赶紧收回腿脚,试探着说:“你伤得很重,我懂一些药理,可以帮你止血,但你得把刀拿下去。”
那匪徒恶狠狠的盯着她,她赶紧闭上嘴。
匪徒朝她走了两步,低吼道:“走!”
她不知道这人想干嘛,但又怕他手一抖给自己脖子上一抹,岂不是玩完了,只能谨慎的说:“这刀架我脖子上,你让我往哪边走啊?”
只见那男子吹了个口哨,一匹马滴答滴答的跑了过来,男子拧小鸡一样把她拧上了马,携着她一起骑马往大山里跑去。
她僵硬的坐在马上,听着身后男子一长一短的呼吸声,知道他快要虚脱了,想着自己不擅长骑马,万一他坠马,自己也得跟着摔下去,这么高的马背,摔下去不得缺胳膊少腿?
她急中生智道:“你失血过多,咱们找个地方休息,我帮你把血止住,再找点野外的草药敷一下,不然伤口感染了,你就活不成了。”
男子疼得哼哼了两声,勒住了马,马刚停下,男子就要栽下去,她赶紧反手拉住男子,喊道:“你倒是好好下去啊,不然连带着我摔断腿,谁给你找药治伤啊!”
男子咬紧牙关下了马,跌跌撞撞靠到一棵树下,虞尚君这才安心的下马了。
她看了眼男子腰间别的刀,想着这人方才还在追杀自己和霍玉瑾,刚刚又拿刀架自己脖子上,她蹲到男子面前,伸手就要拔他的刀,却被仅剩一口气的男子一把按住手,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想不到他求生欲这么强,再看男子墨色衣衫袖口的花纹,是北御近来最流行的绣花样式,他腰间的暗紫色绣花腰带,面料竟有些眼熟。
思量再三,她突然想起,这料子是除夕夜夜宴上,皇后赏给每位皇子妃的,虽然她和霍玉瑾并未成婚,皇后还是赏了她一匹,由于出城太急,她还没来得及赶身衣裳。
能得皇后赏的料子做腰带,定是跟宫里有着密切关系的,她突然想起魏承玉说过,皇帝一直忌惮霍玉瑾,莫不是皇帝暗自派人来取霍玉瑾性命?
她仔细想过,如果丢下这个人走了,任由他自生自灭,自己空口无凭的回去跟霍玉瑾说宫里有人要他性命,霍玉瑾肯定不会信,毕竟宫里全是他的至亲,曹错将军很快就会来接手霍玉瑾的兵权了,到时候他肯定会带自己回都城成婚,若是皇帝趁他不备要他性命,自己不得给他陪葬?
这里是处酉国和北御边境,如果她这个时候跑了,不跟霍玉瑾成婚,也能逃出生天,但如今处酉国已灭,霍玉瑾早已派兵入驻处酉国,自己也无处可逃。
最终她还是选择救这匪徒性命,只有带他回营,自己才能跟霍玉瑾分说明白,让他有所提防。
分清利弊,她松开握刀的手,将男子按倒在树下,松开他的衣衫,拧开携带的酒壶,将烈酒淋在男子腹部的伤口上,烈酒灼烧伤口的疼痛,让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男子有了些知觉,他疼得想去捂伤口,虞尚君一把拍开他的手,骂了句:“不想活了吧?”
随后将自己裙摆撕下两块给男子按压伤口止血,男子疼得嗷嗷叫,想要挣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