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苗苗看向从刘桂英进门一直便沉默不语的程枫。
“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刘桂英的脾气说来就来,“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张屠户,咱就要吃带毛猪了!读不进书,又怎么了?以后总能挣到口饭吃!”
涵涵是个小人精,屋里的大人为了她上学的事情在这边争论,她伏在程枫肩膀上,表面上不停地抽噎着。
其实是在竖着耳朵偷听大人说话。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凝,念友看看程枫,又看看刘桂英,再看向高苗苗。
“娘。”
他爬下床,趿着鞋跑到高苗苗身边,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脑袋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
“娘,你别生气,我明天回学校。”
“涵涵不愿意回学校就让她待在家里,她在家还能陪陪你。
你别担心她会耽误功课,等我放学回来,我可以教她在学校里学的知识。”
高苗苗心里一阵酸楚,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能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既然是真心为两个孩子好,就要坚守原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而且她坚信程家人值得她这样,虽然刘桂英和程枫暂时还不能理解她的决定,但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她的。
拿定了主意,高苗苗的眼神都坚毅了许多,她垂下头,轻轻地摸了摸念友的小脑袋,目光从程枫脸上又转到刘桂英的脸上。
“娘,你求情也没有用!涵涵明天一定得回学校!”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我这个婆婆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闻言,刘桂英气的胸脯子上下不停起伏,涵涵张着嘴又要哭。
高苗苗知道现在没法子和涵涵好好说话,她走到程枫身边一把将涵涵从他怀里抢过来,放到地上。
“别哭了!”
她沉着脸,也不管眼前的小丫头哭得多么梨花带雨,严厉的大喝一声。
“涵涵,今晚你就算哭一夜,明天一天还得给我去上学!”
涵涵的哭声一下子噎在喉咙里。
对上她满含泪水的眼睛和委屈的小表情,高苗苗的心又酸又软。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教育孩子最忌半途而废。
刘桂英上前一步将涵涵搂进怀里,心疼地不停抚着她的头脸,“乖宝,要哭就哭出声来,别憋伤了!”
话落,又冲高苗苗不满的道:“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见状,正靠在她怀里哭的小丫头有些心虚,不禁害怕起来。
都是自己害得娘被奶奶骂了。
涵涵用手背揩着眼泪,一边抽泣着一边对刘桂英和高苗苗说:“奶奶,娘你们别争啦,明天早上我和念友一快儿去上学。”
“不去!咱犯不着委屈自己,咱就不去!”
刘桂英年纪大了,心软,和涵涵念友又隔代亲,根本受不了孙女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
闻言,马上一迭声说着不让涵涵上学的话。
高苗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她。
担心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好,惹得她脾气上来,再吵嚷起来,这大晚上得惹得邻居来看笑话。
咬着唇思索片刻,高苗苗将目光转向程枫,示意他说几句话。
程枫立即会意,“娘,没你这么纵孩子的,你随了涵涵的意,那是害了她。”
刘桂英叉着腰,不满道:“我疼孩子都来不及,怎么能害孩子”
“我们小的时候,你教我们,常说小时不教,大时了了。打起我们来,抄起什么就是什么,手臂粗的棍子我们身上挨过多少回,怎么到了涵涵、念友这儿你就变了个样子?”
大概是程枫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软肋,刘桂英脸上终于带上些笑模样。
忍不住冲他啐了一口,说道:
“呸,你小时候跟得皮猴似的,皮糙肉厚的,哪里能跟涵涵、念友比。”
程枫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儿子是草,孙子孙女是宝!”
“你这个爹当得可真是好,连女儿儿子的醋都要吃。”
刘桂英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程枫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说起从前的事。
“以前生活得苦,我记得你总是跟我们说‘吃是苦中苦,方为上人上。’‘把前面的苦吃够了,以后的日子就甜了’。”
刘桂英有些心酸。
那时是没有办法,程枫的爹没了,她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村里的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还要欺负她们。
家里没有壮劳力,过年分的肉都要比人家差,她要强,把自己当成男人来用。
挑河、打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