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么让涵涵和念友跟你睡一屋，小放回来，让他睡涵涵、念友屋里。你要睡这间屋子，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程枫站在门口，皱眉打量着刘桂英收拾出来的杂物间，土坯墙上贴了一人多高的报纸，看着倒是挺干净。
墙上钉了好几根钉子，上面已经挂了不少东西，一只樟木箱子下面垫了两块木头靠墙放着，箱子上面盖着块碎花布，是这间灰蒙蒙的房间里唯一的亮色。
与之一墙之隔的猪圈空着，之前猪被生产队抓走之后，程枫里里面面都仔细清扫过，倒是没有异味。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让刘桂英睡猪圈隔壁。
高苗苗也出口劝道：“娘，你就按程枫说的跟涵涵、念友睡吧，你睡这里，我们怎么能安心睡觉。”
刘桂英性格自有其执拗的一面，她下定主意的事情，一般很难改变。
“就一个睡觉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叨咕半天，吵得我脑仁都疼了。”
刘桂英将叠好的衣物放在箱子里，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再说涵涵、念友年纪渐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房间，我一个老太婆不能总跟他们一屋睡。反正迟早就要分房，还不如省点事情。”
她见高苗苗和程枫还要说什么，连忙止住他们的话头，“别再婆婆妈妈的了，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再盖一间房不就得了。”
“娘，这……”
不待高苗苗再说什么，刘桂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她往外赶。
“好了好了，你们去忙自己得去吧，别耗在我这里了。”
高苗苗为难了看了程枫一眼，后者微微叹了一声，冲她点了点头。
“那好吧。娘，我和程枫先走了。”
刘桂英头也没有抬地招了一下手。
高苗苗和程枫只得无奈地退了出来。
后来的几天，高苗苗和程枫也一直都在找各种机会劝说刘桂英，可惜刘桂英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们压根劝不动她。
这事就暂时这么耽搁了下来。
就在高苗苗和程枫为刘桂英苦恼之时，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新闻。
李小红疯了。
李小红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夭折的事情，开始还只是精神恍惚，一个人的时候会盯着某一处发呆，喃喃自语。
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一个小媳妇抱着自己几个月的孩子从李家门口路过，她像发疯了似的冲上去抢人家的孩子，嘴里还一直叫着，“我的小宝。”
小孩吓得哇哇大哭，连小媳妇都被吓得够呛。
这事闹得挺大，李家还上人家门上赔了礼。
原来李小红之前精神就不对了，李家人一直关着她，不让她出门。那天她从窗户里看到小媳妇抱着孩子，受了刺激，趁李母不注意就跑了出来。
而李小红的丈夫胡远升，回来看了她一眼当晚就走了，到现在人都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
高苗苗听到这个消息，不知该作何感想，女人，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嫁错了人，真的是会毁了一辈子的。
试错的成本太高了。
李小红疯了之后，高苗苗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太阳很好的午后，阳光很好，风也没有了冬天的锐，柔柔的，带着点阳春小三月的熏染。
高苗苗背着筐去村外的河滩上割猪草，远远地就看见河滩上临水蹲着一个人影，拿着根棍子在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开始高苗苗还没在意，等她走近，仔细一看才看清那人的面貌。
头发乱蓬蓬，身上的袄子脏兮兮的，脚下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露在外头的脚踝黑乎乎的，还有几道被枯草枝划出来的血痕。
大概是高苗苗的脚步声惊到了她，本来正全神贯注在水里捞东西的她蓦地惊了一下，嗖地一下转身看向高苗苗，眼神里带着惊惶。
“李小红。”
高苗苗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才半来月不见，李小红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稍想一下她便也明白李小红为什么会这般模样。
李耿顺一家本就不怎么重视李小红这个女儿，也就是在她嫁给胡远升之后，李家巴望着能在胡远升这里得到好处，这才对她有了几分好颜色。
现在李小红疯了，在她身上捞不到好处，李家人不饿死她已经是烧高香了。
“高苗苗……”
李小红怔怔地盯着她，突然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刷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就要朝她打去。
高苗苗吓了一跳，好在闪避得及时，没有受伤，看着李小红发疯的样子，她转身就跑。
李小红挥舞着棍子紧追不舍，边追边大声嚷嚷，“我要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勾引男人的骚货！”
“打死你！”
李小红虽然疯了，记忆却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