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沉下去,“要是你们的爹还活着,他看到咱家的日子过得这么好,那该多高兴啊……”
那几年的日子真的是过得苦,就是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泡着一汪苦水。
程枫得爹死的时候,人高树大的汉子就剩了一把骨头,他就是活活给饿死的。
程枫和程放心里也都不是滋味,他们的爹死的时候,程枫七岁,程放五岁,已经记事,凄惨的情景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是藏在心里不可触摸的痛。
“娘,都过去了……”
程枫低哑着嗓音轻声劝慰着刘桂英。
但他知道过去的只是时间而已,伤痛却永远留在了心底。
程放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脸上满是哀伤。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高苗苗没有经历过那些惨痛,任何安慰的话说来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时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最好就是保持沉默。
“奶奶,你别难过啦。”
涵涵看刘桂英伤心的模样,撒娇似的钻进她的怀里,“爷爷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在天上守护我们呢。”
刘桂英紧紧搂住她,心头软软的,“乖囡囡。”
感觉到家里沉闷的气氛,她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咳,看我又提那些老黄历做什么!咱们日子越过越好,正是该高兴的事。”
话落,她又搂着涵涵问她和念友在学校里的事以此来转移话题。
童言童语很轻易地就让屋里的气氛变得温馨热闹起来。
高苗苗和程枫跟着凑趣,程放偶尔也搭上一两句,说着说着,刘桂英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向程放。
“小放,你到哪里上班,镇里还没有给安排好吗?”
程放回来也三个多月了,每回问到上班的事,他就是一个拖字决,总说还在等消息。
他工作的事情,高苗苗不好问,程枫旁敲侧击地问过几回,见他有些抵触,便也不再问起。
刘桂英问得多些,她心里有些急,程放现在是让结婚他不肯,问他工作的事,他不搭茬。
成家立业是一个都不成。
之前问得程放都烦躁了,娘俩个差点吵起来,还是程枫在中间转圜的,后来刘桂英也问得少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想起来了。
程放蹙了蹙眉,语焉不详地道:“这……村里还没有接到镇里的通知。”
刘桂英眉毛一竖,“是没接到通知,还是你压根就没去问!”
不得不说,她的话是问到了点子上,回来这么长时间,生产队门朝哪开,程放怕是都不知道。
何况他的退伍转业报告还在他的背包里睡大觉,镇里上哪去给他安排工作?
程放看着刘桂英,也不接话茬,张口便道:“你看你,没说几句又火上了。”
每回问到关键处,他就是这样绕来绕去的,从来不往点子上说,刘桂英心里本来只有一分火,现在不禁飙到了五分。
“又来这套,程放,你每……”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程枫见势头不好,连忙开口,“时间不早了,都先洗洗睡吧,明天一早还要上工。”
要再让刘桂英这么发挥下去,这两人又得呛起来。
刘桂英哼了一声,愤然开口,“每回说他,你就这样!”
程放心里烦闷,正想要反驳回去,坐在他旁边的高苗苗暗中推了他一把。
“我先去洗漱了。”
收到暗示,程放皱眉忍下心里的不耐,丢下一句话,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刘桂英才对程枫和高苗苗发泄不满,“你们看看,看看他这个驴脾气,也不晓得随了谁!”
高苗苗和程枫对视一眼,偷偷一笑,后者随即露冲她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随谁?还不是随了您嘛!
程枫暗自腹诽,这话他无论如何不敢当着刘桂英的面说出来,不然就是捅了马蜂窝。
“娘,程放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都二十岁了,对自己的事心里有数,你就别总拿这事说他了。”
“他有什么数?回来都这么久了,天天窝在家里,让他相亲他不去,问他上班的事,他不说……真是气死我了!”
刘桂英开始和程枫数落程放的不是。
涵涵和念友连作业都没心思写了,都抬头呆呆地看着她,听她数落小叔程放。
高苗苗忙带着两个孩子回房间。
“小叔真可怜。”
涵涵低垂着眉眼道。
念友问高苗苗,“小叔一定要结婚和上班吗?”
“小叔不结婚不上班多好,可以天天骑自行车送我们上下学,我才不要小叔结婚上班去呢!”
这几个月来都是程放骑自行车送他们上学、放学,班上的同学都羡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