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观念都是由认知形成的,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程放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等遇到适合的时机,自然会生根发芽。
“程放,你有没有听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句话?”
程放摇摇头,没有搭腔,虽然他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不过略想一想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高苗苗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自己,她继续往下说道:“我觉得道理都是相通的,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哪怕只交了一斤公粮,只拧了一颗螺丝,也是为国家做贡献。没有千千万万个像我们这样的农民、工人,你们在部队里怕是连饭都吃不上,衣服也没得穿。”
程放细细一想,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还是喜欢部队。”
喜欢部队里的简单直接,朝气蓬勃,永远都有一种积极的、向上的气氛。
“我和你一样,也喜欢部队,向往部队里的生活,你比我幸运,能进部队当兵,经历那样的生活洗礼,而我完全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了。”
“而且,你也要给年轻人机会嘛,人人都不想离开部队,下面的年轻人可怎么办呢?你也得给年轻人追求自己梦想的空间。”
程放笑笑,心里的烦闷瞬间消散不少。
是啊,就算自己再不愿意离开部队,时间到了,总有要退伍的一天。
他不能总是想着以前在部队的生活,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要努力适应新的生活环境。
蜗牛不能一辈子呆在壳里不出来。
“我,其实心里也明白,就是不甘心。”
程放心有触动,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我十七岁到部队,二十岁从部队退伍,在部队整整待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听惯了军号声,回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军号声,我根本就睡不着。”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被子一定得叠成豆腐块,牙刷、牙缸,就连牙膏放的位置都是统一的,什么东西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
“这一回来,就什么都不对了,东西不对,人也不对,哪里都不对。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们到外面,那些老百姓对我们都是崇敬又羡慕,可是现在,再没有人用那样的目光看我了。”
从人人崇敬到泯然众人,心里自然有落差,程放也不过是二十岁,这要是搁高苗苗生活的那个时代,还在上大学呢?
“我理解,生活环境突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要有一段适应期,要是我,一定没你做得好。”
这种感觉没有人比她体会深刻,当初她刚从高苗苗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一段迷惘又惶惑的时期。
好在有涵涵、念友,还有程枫,她才能这么快地接受这里的一切。
程放摇头苦笑,“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适应人民群众的生活,我只是一直压抑自己罢了。”
“那是你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不与人交流,只要你有勇气走出去,也许你就会发现普通民众的生活其实也很好。”
高苗苗认真地劝慰道。
“我,其实我不是不愿意与人交流,我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
他也和村里的人闲聊过几句,别人嫌弃他说话太直太硬,他又嫌那些人说话弯弯绕绕的太费脑。
有过几回之后,他就不太愿意和外面的人说话,太闹心。
他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面皮都泛着红,他站在小卖部的售卖口边,一束从枝叶间漏下来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小麦色的皮肤被阳光照得油亮亮的,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色泽。
高苗苗发现程放虽然和程枫面容相似,但他的脸部轮廓却更精致一些,看上去比程枫少了些硬朗,让人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只要微笑就人容易能让心生好感的,只要程放愿意,和人交流不是难事,只要他说话稍微婉转那么一点。
高苗苗云淡风轻地道:“没事,这事简单,咱不是有小卖部嘛,你常来这里坐坐,即使不和人交流,多看看听听也是好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和人家交流了。”
程放点头答应下来,“……好。”
对着高苗苗明媚娇俏的笑脸,那声嫂子在唇齿间徘徊了几番,终是没有好意叫出口。
晚间,高苗苗和程枫睡在床上,看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程枫有些疑惑地问,“今天有什么好事?从我回来到现在,你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说来听听,也让我高兴高兴!”
高苗苗一脸嘚瑟的开口,“不告诉你!”
得意扬扬的样子好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不说是吗?”
“是。”
“不说?”
程枫唇角勾起,俯首凑近高苗苗,声线低哑,“那你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说便低头吻住了她。
高苗苗轻笑着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