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苗苗看着高家人,淡淡开口,“我就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算起吧,就从七岁开始算。”
“怎么就从七岁时候的算,七岁之前你都是吃的风喝的气吗?”
孙莲花自觉抓住了她的错处,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要是算帐,那七岁之前的也该一并算进去。”
高老大连忙附和,“莲花说得对。”
黄红梅和高老头没有说话,脸上也是一副赞同的神色。
见状,刘桂英不屑地歪头哼了一声。
“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程放厌恶地看着高家人,讥诮道:“我嫂子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也是倒霉了!”
“当然要算进去,本来是想放到最后面再说,既然嫂子心急,那我就说到前面也一样。以前的条件大家伙也都知道,一天三顿,二顿稀的,中午一顿干的还是掺了苞米、红薯、南瓜的饭。”
高苗苗看了一眼孙莲花,语气平静。
“穿嘛,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有件新裳穿穿,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穿新衣的时候。不过我七岁之前的事也记不得,就姑且算是有吧。一年算我花你们十块钱想来也是顶天了。”
二十几年前的生活水平是什么样的,大家都记得,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这么算,确实是不少了。”
高家人沉默着,算是默认。
高苗苗又道:“我七岁那年就开始洗全家的衣服,煮全家人的饭,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空时还要下田拾麦穗稻谷,薅草把秧,只要我能做的都做,一直到我十四五岁能真正能挣工分开始,那七年,我就算你们五块钱一年。”
黄红梅算帐是一把好手,高苗苗话音刚落,她便跟着报出数额,“七十加三十五,一百零五块。”
人群里有人大声揶谕道:“都说亲兄弟明算帐,我还没听说过亲生的爹娘和嫁出去的闺女明算帐的,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啊!”
他的话一落,周围的人皆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家人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面皮不知是让太阳晒的还是臊的,都有些发红。
但显然脸皮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
高家人就全当没听到众人的调侃一般,只拿眼睛看着高苗苗,等着她下面的话。
高苗苗也不负高家人的希望,继续说道:“十五岁上我就真正开始下地干活挣工分,头一年我记得是挣了二十八块,这个钱我一分都没拿到,生产队全都给了你们。”
“第二年,我挣了三十五块,第二年好像是四十块,后来我也没有再去记,总之是一年比一年多,我也不多算,就按每年四十块来算吧,一直到我二十岁出嫁,一共六年,四六二十四,一共是二百二十四块!”
“算起来,除去前面的一百零五块,你们老高家还得倒给我钱呢?”
黄红梅一蹦三尺高,伸手指着她的鼻尖,尖利着嗓子叫嚷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小娼妇,我们养了你一场,还养出仇来了,倒头来还要给你钱!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小心遭雷劈!”
孙莲花附和道:“高苗苗,我看你是财迷心窍了!”
她来是想到高苗苗这里捞点钱回去,可不是给她送钱的。
“是你们要和我嫂子算帐的,现在算的帐不合你们的心意,你们就想耍赖了!”
程放双手抱胸,一脸不屑地斜睨着高家人。
“真是不要脸,老天爷要劈也该先劈你们这一家子遭瘟的,都是没手没脚,张着嘴就等着嫁出门的闺女来养的寄生虫!天下新鲜事有十分,你们高家就占了七分,以后要写县志,还得给你们高家单独开上一页!”
刘桂英啐了一口,毫不留情的开口怼道。
“高苗苗,你要算帐就该算得清楚,还有一点你没有算进去。”
高老大紧盯着她。
高苗苗挑了挑眉,高老大读过几年书,一向以高家的秀才自居,正才没有,歪主意鬼点子倒是不少。
“是什么?”
“娘怀胎十月才生下你,你在娘肚子里的这十个月又给怎么算?”
高苗苗乐了,原来高老大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个高老大确实有些歪才,也足够坏,他明明知道高苗苗是捡来的,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她是黄红梅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真是可笑至极!
不等他开口,高老大再次扬声道:“你是娘的精血孕育而成,一朝瓜熟蒂落,娘又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你,这个帐你又该怎么算?”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众人,“乡邻们,高苗苗要和我们高家算帐,大家都知道妇人产子,就是在鬼门关打转,十月怀胎,一朝生产,这个帐她高苗苗算不算得起?又该怎么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
刘桂英和程放相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老大一时得意起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