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弥望向镜子里和她情绪一样乱七八糟的自己咬咬唇。
先洗澡吧。
她扭头就往浴缸走,放水,调水温,脱衣服,走进去坐下一气呵成。
她对浴室没什么好印象,可又极喜欢独自待在浴缸里,一触即破的泡泡像紧密的鱼鳞拥着她,她中二的想自己是一条被鱼群拥护的小美人鱼。
雾气朦胧中她躺在按摩浴缸里放松疲乏的身体,设想如果小美人鱼放弃王子继续生活在深海里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周喜弥放松泡澡时,拿回手机的小助理并不是那么开心。
首先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喜弥打电话找他,其次不知道蒋总为什么知道他手机的来电人是周喜弥,最后他不知道为什么蒋总才说了一个喂以后尚好的脸色顷刻坍塌,以及还手机时那句莫名其妙的“半小时后拉出来?”
入职四年的他依旧不习惯领导说话说半截的艺术。
他大着胆子偷瞄后视镜里一脸郁结的蒋总不敢作声,揣着手机默默思考蒋总让他半小时后到底拉什么东西出来。
让小助理愁容满面的始作俑者坐在后座脸色臭得跟要去讨债似的。
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蒋煜第一时间想到最近被他整垮的几家公司,虽他为保护周喜弥一直没公开过关系,但他和她五年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有心者愿意查总能查到。
他本着关心的目的去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一瞬间他无端冒出怒气,气这个女人对他的不信任和愚笨,可听到对面半晌没讲话怒气渐渐转为了心疼。
她一定吓坏了。
他想陪陪她,这是蒋煜冒出的第一念头。
没想到对面压根不领他的情,一口一个不见面的借口,他若还听不出其中压抑的拒绝之意那这五年全都白睡了。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挂完电话他越想越气,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只想去陪陪她,她却下意识认为他找她就是为了滚床单,他是人又不是种马,难道他每一次找她都是为了睡她吗?
蒋煜烦躁地将双手插进裤兜打算抽根烟缓缓,右手却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小助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房卡,房卡上妖艳的粉色豹纹像融化了的双色冰激凌占据他整个手心。
他订的情趣房。
他把房卡塞了回去。
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在看到她发过来的又一条消息——
“房间号发我吧。”又一次被点燃。
蒋煜总能被她委婉又直击灵魂地气到,从五年前到五年后的今天,她还真如接受采访所说的那样不忘初心。
蒋煜不想听她再讲话又注销不了她微信号,于是他挨个拉黑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等他抽完一根烟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太幼稚了,正准备挨个拉出来时助理提醒他会议要开始了。
会议开了一下午,他出差回来第一次忙到天都黑了,回到车上竟一时忘了她被自己拉黑了,看到没有红点的聊天框他自顾自的生闷气,直到听到小助理说她打过来电话才想起来,他正打算屈尊给她一个机会解释解释,没想到又被那句——
“你好,我找蒋煜。”
打个措手不及。
五年了。
他不敢相信周喜弥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蠢死了!”
蒋煜松开领带,重重舒出一口气,坐在副驾驶被误伤的小助理头也不敢回,更加胆战心惊地握住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