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关于周喜弥的大多事,许昀是从谢莉嘴里知道的。
周喜弥是哪天离开的蒋煜,离开后她身上的品牌掉了多少,角色是被谁抢的。
明面上是在说周喜弥,实际上还是在对他旁敲侧击,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能安安稳稳地拍戏是谁的功劳。
他听进去了,于是除夕那天答应谢莉同她回家。
只不过他拦下了她叫车的动作,提议骑共享自行车回家。
谢莉自然不同意在冷得残酷的季节里骑自行车,他也不强求,转而提出另一个建议——去跨年游乐场玩。
吸气都是血腥味的寒冬,谢莉在骑自行车和跨年游乐场间纠结了一分钟。
一个像骆驼祥子除夕还要出来加班拉黄包车,另一个不仅人多暖和还浪漫。
她果断选择去游乐场。
很多人对许昀的评价都是相处很舒服,脾气好,宽容大度,善良。
但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于很多事不计较,脾气好,只是因为他觉得没什么计较的必要,也懒得去发脾气,而他的善良是基于自己强大的基础上,一旦失去了这个砝码,他便会换条更迎合现有情况的路走。
比如除夕那晚。
他仗着自己年轻,他带谢莉去跨年游乐园玩了两个小时,项目专挑累人的玩,最后送谢莉回家后,他又哄人喝酒,直到谢莉酒劲上来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晚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牛郎。
事后谢莉也没跟他生气,只不轻不重地嗔怪两句,语气还没教育孩子的家长重。
他知道。
在谢莉眼里,他是一个新鲜的玩物,只要不做出格的事,这些小把戏在她看来只是情趣游戏而已。
当然他也遇到过避不开的情况。
比如《多云转晴朗》临近杀青那几天,谢莉悄无声息直接杀到他酒店房间,
所幸袁薇薇提前告诉了他,于是剧中那场落水戏他拍了七八遍,早春的河水沁冷,他成功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导演来看望躺在病床上的他时,一口一个夸奖,觉得他敬业,愿意吃苦,以后一定能红。
他只觉得不好意思。
最近谢莉开了一个新项目,实在没空理他,他才有喘气的空间。
关于周喜弥是他新剧女主角的事,他是在剧本围读会前一天知道的。
那天袁薇薇来接他出院,以满是可怜的语气提到了她。
“前一部还是大女主,没了蒋煜一下降级到网剧,还跟我们这种咖位的搭,真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知道后只觉得人生无常,五年都没碰上面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回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满是跟她相关的画面。
其中对他最为冲击的是,分手两年后登上大屏幕周喜弥的脸。
那是他在她离开两年后,第一次有了她的消息。
后面他进入娱乐圈,目的说大说小就一个。
他想知道“那个他”是谁。
许昀必须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圣父。
分手后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十分怨恨周喜弥,她在楚林的那群恶鬼亲戚,和“那个他”。
他无处发泄便去找小姨喝酒,灌下两瓶看不清名的酒,他已经被醉倒到地毯上,呼着酒气默默流泪。
小姨看他喝成这副狗屎样只觉得丢脸。
“为了个不要你的女人哭哭哭,跟个怨夫一样,要哭滚远点哭,别把怨气带到我房子里来。”
他想反驳。
他才不是怨夫。
他还没和她结婚呢。
在他心里最阴暗的角落,他曾恶毒地指责周喜弥是一个物质的女人,但当他察觉到这句话居然是自己心里所想,他吓了一大跳。
物质本无罪。
女人物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个世上人人都物质,没有人不爱钱,没有人不想自己过得轻松点,体面点,最好是以最迅捷的门道。
他也想过“那个他”形象好不好,资产够不够丰厚,对她好不好。
他希望“那个他”品行端正,足够有钱,但长着一张让人遇见表情错愕,从而尴尬地跟他说:“不好意思。”的长相。
那他在“那个他”那还能赢一条。
没有帅而不自知的帅哥,从小被夸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优势在哪里。
只可惜,这个优势最终也落空了。
当他知道“那个他”是蒋煜时,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他曾见过一次蒋煜,在他公司老板三婚的婚礼上。
袁薇薇一直在介绍入场的人物,等到蒋煜入场时,她只有简单一句——
“那是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