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被成惘之赶出松云苑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成国公府。
郑氏在各房各院都安插了人手,松云苑的这点消息自然也逃不过她的耳朵。
“本以为这林氏是个蠢笨的女子,如今瞧来倒也有几分聪慧在。”郑氏慵懒地躺在贵妃榻里,笑着与身旁的嬷嬷们打趣道。
郑氏把持着成国公府的中馈,将成国公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弹压得连头也不敢抬,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优渥的出身,更因她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林容婉的这点小心思在郑氏跟前便如白纸一般清晰明了。
“太太慧眼,幸而给世子爷挑了这样一位有手段的妻子,也不怕那姓白的贱人兴风作浪了。”杜嬷嬷深谙郑氏之心,知晓她对白芝妙深恶痛绝,便顺着她的话夸赞了林容婉几句。
郑氏雍容华贵的面容里掠过几分满意之意,她点了点身旁四角桌案上摆放着的鲤鱼纹白玉瓷盘,只对杜嬷嬷说:“这瓷盘是我用惯了的陪嫁之物,如今便送去给林氏吧。”
杜嬷嬷惊讶了一瞬,隐隐约约揣度出郑氏是要扶持林氏的意思,便也笑着道:“这白玉瓷盘价值千金,太太是真心疼夫人呢。”
“不过都是死物而已,只要她能攥紧了惘之的心,或是将那姓白的贱婢弹压得死死不能动身,再为我们长房添个金孙,我自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宠。”郑氏说到兴起时,还让杜嬷嬷去私库里捡了两匹绸缎,一并送去别云阁。
杜嬷嬷领命而去,不敢有二话。
晨起时,林容婉比成惘之先一步睁眼。她知晓经过昨日敲山震虎的举措之后,采薇和彩蝶不敢再像如意一般拿捏着她。
作为成惘之的正妻,她理应有资格替成惘之准备早膳。
所以林容婉便领着锦绣去了小厨房,主仆二人细问了厨娘们成惘之平日里用早膳的习惯,得知他惯常只用两块糕饼便去上朝当值后,便道:“世子爷日日事务繁忙,早膳怎可如此含糊?”
于是,林容婉便在厨娘们的簇拥下为成惘之煮了碗鸡丝素面,配着厨娘们事先备好的胭脂鹅脯、酥油春卷、珍珠玉粒等浇头小菜,早膳称得上是十分精细。
厨娘们见林容婉煮的面条清透又不软烂,知晓她是有几分厨艺在身的,便笑着赞道:“夫人好手艺,世子爷定会喜欢您亲手煮的面条。”
经了昨日如意一事,别云阁内的奴仆们哪里还敢不把林容婉当一回事?纵然她出身低了些,可到底是成国公府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
林容婉却只是莞尔一笑,淡淡地赏了厨娘一锭银子,并吩咐她:“若是世子爷问起来,不必特意说是我做的,只要世子爷能好好用早膳,我心里就高兴。”
能进别云阁小厨房做厨娘的人如何不懂内宅里的弯弯绕绕?厨娘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林容婉的言外之意。
她不想特意告诉成惘之早膳由她亲手而做,最好是旁人不经意地透露给成惘之听。
厨娘笑着掂了掂那银子的分量,只道:“奴婢知晓。”
林容婉这便带着锦绣赶去了兰苑,瞧着快到郑氏起身的时辰,便预备着去兰苑晨昏定省,或是在郑氏身旁立好规矩。
她在成国公府里无所依仗,除了耗费心机地要夺取成惘之的心外,更要在郑氏跟前做好个孝顺的儿媳,让别人挑不出错来。
晨间小路清清浅浅,朝露滴垂在各处枝桠上,勾勒出乱花渐欲迷人眼般的春色。
林容婉唇间的肿胀已消下去了不少,再用脂粉细细地遮上一层,外里瞧着便如寻常姣美清丽。
郑氏听闻林容婉前来请安,端雅矍铄的面容里隐现几分惊讶,“这才辰时一刻,她起这么早做什么?”
杜嬷嬷正在旁伺候着郑氏起身,闻言便笑道:“夫人定是特地来兰苑谢恩,那瓷盘价值不菲,绸缎也是高句丽进贡来的料子,她从前可没这等福分享用呢。”
郑氏出身优渥,这些小恩小惠于她而言着实算不了什么,她不过一笑而过:“是个知感恩的孩子。”
说话间,郑氏已穿戴好了衣衫钗环,由嬷嬷和丫鬟们搀扶着走出了内寝,绕过百鸟朝凤的插屏后便顺势坐在了紫檀木太师椅里。
这时林容婉也娉娉婷婷地走进了兰苑正屋,她笑着向上首面貌威严的郑氏行了礼,并道:“儿媳惭愧,很该来兰苑服侍母亲起身才是。”
郑氏瞥她一眼,觑见一抹惊艳的美色,眉目也柔和了不少,只说:“你还年轻,正是贪睡的时候,不必这么早来给我请安。”
林容婉却跪得笔挺,只道:“这是儿媳的一片孝心,还请母亲不要嫌弃儿媳愚笨。”
她在郑氏跟前又与在成惘之面前不甚相同,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念头在,可郑氏却是浸淫内宅已久的老狐狸,林容婉的招数在她面前浅显得能一眼看破。
所以,林容婉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只听她怯怯地与郑氏说:“母亲,儿媳初来乍到,不明了世子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