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氏生了张容长脸,斜眼看人时很有几分冷傲之气,无端地便让人心生恼意。
林容青随了褚氏的长相,虽用细腻的脂粉遮住了黄暗的底色,可那双斜眼瞥人的眸子却是与褚氏有十成十的相像,一样的刻薄,一样的令人生恼。
郑氏瞥一眼褚氏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私心里是不愿给这个亲家母半点薄面。
可马球会里鱼龙混杂的人太多,不论他们明面上如何地尊敬着成国公府,背地里都盼着成国公府倒霉呢。
郑氏忍了心中的气,正要与褚氏维持明面上的几分客套时,却见立在林容婉身旁的成惘之冷然开口道:“母慈子孝的道理林夫人应当明白,您是容婉的母亲,许久未见她,却不问她这些时日的安危好坏,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责骂。如此苛刻,容婉何必要来与您打招呼?”
谁也没想到成惘之会出言为林容婉说好话。
连林容婉自己也怔愣在了原地,因成惘之突如其来的维护而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而一旁立着的褚氏被成惘之疾言厉色地责骂了一番,脸色已然是灰败不堪,霎那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他的话语。
况且褚氏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妇人,成国公府权势滔天,成惘之又入了鹰前司当值,谁不知晓鹰前司是天子近卫,最受陛下器重。
褚氏撇了撇嘴,只心不甘情不愿地朝林容婉瞥去一眼,虚情假意地问她:“这段时日在成国公府里过的可好?”
林容婉拢起雾蒙蒙的美眸,淡声答道:“女儿一切都好。”
她的温和有礼愈发能衬出褚氏的刁蛮苛责来,连如今林容婉成了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褚氏也敢这般颐指气使地与她说话, 更何况是从前?
成惘之心里骤然憋闷的透不过气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忿袭上他的心头。
他倏地握住了林容婉的柔荑,指着马球会旁的高台道:“走吧,该落座了。”
成惘之此番行状又是在明晃晃地下褚氏的脸面,此时盘亘在高台附近的妇人们也瞧见了这一处的热闹,纷纷探头探脑地要瞧褚氏的笑话。
褚氏留意到了这些不怀好意的视线,顿时羞恼不已,她不敢责骂成惘之,便瞪着林容婉道:“你如今有了靠山,便是翅膀硬了。可你别忘了林家永远是你的根骨,女子若是没了娘家做倚仗,等你年老色衰那一日,能得什么好?”
说着,褚氏便领着林容青灰溜溜地朝东面的空地走去。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颜面,却不得不在乎女儿的婚事。
成惘之宽大的手掌仍是攥着林容婉的柔荑不放,两人紧贴在一处,他还能嗅到独属于林容婉的清幽香味。
这香味淡雅迷人,轻而易举地便能夺去人所有的心神。
“我知晓从前你在林家受了不少委屈,观你嫡母嚣张的模样,便知晓她是半点也不把你当一回事。”成惘之拢回神思,颇为不忿地说道。
林容婉心中又惊又喜,素白姣美的容颜里却偏要作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来,她道:“容婉不敢怨怪母亲。”
成惘之知晓他的妻柔善温和的不像话,便如田野间人畜无害的白兔一般,总会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
他摇摇头,只说:“你太心善,不知晓这京城里的人都会拜高踩低。若是你一味地懦弱,旁人便会肆无忌惮地欺负你。”
话音甫落,成惘之便将贴身小厮双儿唤了过来,冷声叮嘱他:“一会儿找人去堵住林家的马车,放几条蛇进去吓吓褚氏。”
若论鹰前司里的手段,成惘之总要让褚氏损伤一层皮肉才是。
可他念及褚氏是林容婉的嫡母,若是做的太过火了些,对林氏的名声不好,便只是“恐吓”了褚氏一番。
双儿应声而去,郑氏只在一旁痴痴笑道:“很好,如今倒是会为自己的妻子出头了。”
林容婉也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欣喜之意,只见她饱含纯澈地望向了成惘之,叹息着说:“多谢世子爷。”
成惘之触及到她潋滟着柔意光华的眸子,竟是觉得心间一凛,嘴角莫名地勾了一勾,只道:“无妨,我也是为了成国公府的面子。”
郑氏笑他口是心非,却不想打扰了儿子和儿媳的雅兴,因见高台上坐着好些眼熟的妇人,其中不乏康平王妃这样的刺头,她便与成惘之说:“你带着容婉去河边走走吧,一会儿马球会开始了我再让丫鬟来请你们。”
林容婉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不知成惘之是否愿意。
她亮晶晶的眸子才落到成惘之身上,成惘之便利落地应了下来:“好。”
之后,他便与林容婉一同走去了虎溪河畔。习习的凉风拂往人面,这对少年夫妻如神仙壁人般相携着走在翠色茵茵的草地之上,远远瞧着便像是如诗如画的景色般夺目。
成惘之的眸光一半落在不远处的湖畔之中,一半则放在了身旁弱柳扶风的林容婉之上。
两人沉默无言,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