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听林轩说要把这东西给他,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不过这次他虽然还是拒绝,但出于对漆器的好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要是清中期的漆器,我就更不能要了。机会难得,我就先看看,万一下次收货的时候再遇上,也不会走宝了。”
“随你,反正话放这儿了,钱和东西,你得挑一样。”林轩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将底座递给了胡成。
胡成小心接过,托在掌心:“这种就是漆器啊。我这一直在景德镇跑,瓷器见多了,漆器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东西京城那块比较多,技艺也最好。
因为永乐皇帝喜欢这个,他上位后就在京城郊外建了两个场子,专门做漆器。这俩场子一直传到清朝还在那开着呢。不过那地方剔红见的多,剔黑也挺少的。”林轩给胡成科普了句。
“摸着手感确实不一样,跟摸和田玉一样,温润,但体感温度又不像石头那么冷。咦?这儿看着有点脏啊。”
胡成坐的副驾,光线更充足,迎着阳光,他看到这器座的台面上似乎沾了些淡灰色,像是灰尘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
但一擦,他蓝色的外套袖口立马黑乎乎的一片。
联想到林轩说这是剔黑,那就是黑漆做的。胡成脑门立刻就见了汗,有点手足无措的看向后排的齐鸣他们:“我这是不是坏事了?这东西好像被我擦掉漆了。”
“怎么可能。别说几百年前的老漆,你见过干掉的油漆,随便找块布就能搓掉色的?拿来我看看。”
林轩说完,朝前一伸手。
胡成一副后怕的样子,赶紧把器座递回给林轩。
林轩看了看,然后伸出食指在面上蹭了下。他的指尖也瞬间沾上一团黑色,但他对漆器了解可比胡成要多,拇指和食指碾了碾。
“这不是生漆,但也不像是颜料啊?你也看看。”
林轩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这黑色的是什么,便把器座靠近了些齐鸣。
齐鸣手上还拿着倒流壶和小紫,不是很方便,所以也只是伸出根手指,蹭了下圆形台面,手指轻轻搓动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好像是锅底灰啊。”
“锅底灰?”
林轩打小就没下过厨房,虽然这词好理解,但锅底灰是啥样子的,他是真没概念。
“你从小长在城里,烧的都是煤气或者天然气,对这个肯定不熟。”齐鸣将沾着黑灰的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反正裤子是黑色的,擦上头也看不到。
经过齐鸣一提醒,胡成拍了拍黑漆漆的袖子,果然一阵黑灰扑簌簌的往下飞,他也确认道:“这还真是锅底灰。”
确认了是锅底灰就好办了,齐鸣让小龙靠边,找了家小卖铺,买了瓶大号的怡宝矿泉水,就在路边,瓶口倾斜对着器座的台面,就咕咚咕咚的往下倒。
只冲了一会儿,上头不知道涂了多少年,都已经板结在一起的锅底灰就被水冲的化开,流了下来。
大概花了3分钟不到,这器座的台面就被冲洗干净,露出了四个金灿灿的正楷小字<万几余暇>。
“好家伙!”
林轩接过胡成递来的餐巾纸,擦干上头的水分,惊叹了一声后,轻笑道:“这还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啊!”
胡成凑上前,看向了那用金箔写出的四个字,他有点没转过弯。他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着连乔羽学了些瓷器上的知识,才选择当了个包袱军,不是齐鸣和林轩这种历史或考古类专业出身。
所以专业知识欠缺,在他看来这四个字也不像是宫殿名称,或者人名,怎么就跟宫里扯上关系了。
齐鸣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万几余暇,是康熙皇帝,和雍正皇帝都用过的一个闲章。这四个字要分开看,<万几>指的是皇帝日理万机,<余暇>是说在处理政务之外干的事儿。
一般像是画画写字,这种娱乐的时候,皇帝一高兴,想盖个章纪念下,但总不能拿玉玺,那不合适,所以就有了这个。
康熙皇帝挺喜欢这个词的,所以至少刻了2块<万几余暇>章,一块据说是紫檀的,一块是白玉的。
紫檀的那块,不知所踪。白玉的那块,是个青玉的蛟龙钮印章,康熙死后被雍正把下头的<万几余暇>四个字给铲平了,改成了<敬天勤民>四个字。”
胡成听了介绍,还是有不懂的地方:“好好的,他铲了干嘛?想要刻章,重新找料子,再刻一个呗。他是皇帝,还能没好料子?“
“这谁知道。估计是想表态,自己比他爹还勤奋呗。他这还算好的,只是改了几个字,后头乾隆还为这<敬天勤民>章,做了首《敬天勤民宝四言诗》,还特意给刻了上去,现在那章就在故宫里头。”
“总之这四个字是皇帝专属,一般人也不敢用。这器座带了这四个字,加上这手艺,九成八是宫里出来的了。而且之前的主人倒也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