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呼唤统。
没有回应。
剑灵看她愣在那里,突然道,“剑里还有一段记忆,你看不看?”
苏长凊立刻点头,“好。”
还是那个波涛汹涌的海上。
极黑极深的夜,却有一道闪亮的剑光,破开浓重的黑暗,映出怀夙猝然惊醒的眼。
——刺客,又是刺客。
但那剑光稍纵即逝,只留下一滩血色,和一声重物入水的,可怖声响。
当怀夙回过神来时,只能在微弱的月色里,望见那熟悉的身影染上了更多的暗色。
“殿下。继续睡吧。”
“你把他们,推到水里了?”
“殿下,我讨厌水,因为它那么广博,那么宏大,人在其中,就是一粒沙,一个蝼蚁。而在水流里毁灭一个人,是那么容易。”
“听起来,你是在害怕水。”
“是啊,我非常害怕呢,殿下。”
在那个极轻的“殿下”二字落下的瞬间, 又是一声剑鸣,一个人影再次跌落水中。
“殿下知道,什么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吗?您现在就在见证。一条条的生命,没有人在乎,他们被人利用,我也如此。”
在月光下,她利落地收剑入鞘,剑光在怀夙的脸上轻轻晃过,如同柳叶,却没有触感。
“睡吧,殿下。一切有我。”
剑尊走进了船舱,用那双曾沾染着无数鲜血的双手,阖上她的眼睛。
“咱们现在,相依为命。”
怀夙于是阖上了双眼。
第二日,她醒来时,剑尊仍在钓鱼。
察觉到她的动静,剑尊回眸笑道,“今天没有傻鱼上钩。”
风轻云淡,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怀夙坐到她的身边,“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
“殿下很羡慕打打杀杀的生活吗?”剑尊悠然笑道。
“不,”怀夙摇了摇头,“我羡慕你,能不用永远等着人保护。我昨日,怕极了。”
剑尊笑了起来。
“殿下,我护送过很多公主,你是第一个羡慕我的公主。”
“那么,其它公主为什么不羡慕?”
“因为太可怕了,”剑尊望着碧波荡漾的海面,“有两条路,公主。一条路艰难,但最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另一条路容易,但一旦有一点风险,就满盘皆输。大多数人,喜欢第二条路。”
“那你后悔选择第一条路吗?”
“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剑尊大笑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
她将钓竿直接扔进了水里。
“殿下,我观察过,您在原来的国家,不被重视吧?”
怀夙冷冷地直视她,“将军,你僭越了。”
“可是,一但您和亲,是不是别人都争着来巴结您?殿下,这就是权力啊。它一念生死,轻易地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殿下,您看着那些人来讨好您的时候,您是什么感觉?”
怀夙在阳光下,却感觉自己仿佛坠入漩涡。
这个人,将她看透了。
“我,很快乐,也很痛苦。”最终,她的声音近乎颤抖。
剑尊的笑声持续了一会,然后才停下,“殿下。我也是这样的。我的前半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起的时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落的时候,就尝尽人情冷暖。”
她笑够了,就下水,把钓竿又捞了回来,皱眉感慨,“我真不该一时激动就把它扔了,我在它身上可是耗费了许多心血的。”
怀夙却忽地道,“你一点也不害怕。”
剑尊从水里捞出了钓竿,湿漉漉地上船,“此话怎讲呢,殿下。”
“你享受这种刺激。你或许已经习惯甚至喜爱这种生活。”
剑尊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殿下。原因很简单,我只是疯了而已。”
怀夙沉默良久,才道,“将军好实诚的一个人。”
“我感觉我忘了什么人。在我二十岁的那天起,我好像失去了什么人,从那天起……”剑尊笑着,水珠划过她的脸,“我忘了,总之我忘了,殿下。”
她从她身边走过,而这次的记忆也到此结束。
苏长凊看着这段回忆就这么结束了,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说呢……剑尊怪帅的……帅中带一点疯。
而且,剑尊为什么要说自己忘记了什么?其实她也经常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看来她和剑尊同病相怜。
可惜这场跨时空的交流注定是不会有回应的。
她继续在心里呼唤统,统这次才姗姗来迟,“我系统更新了。”
“咦,你还能更新?你不是最终版本?难道是半成品?我是不是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