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东看她听得很认真,反倒开起了玩笑,“女人就爱听风就是雨。旁人说什么你都信呀?外头的人是不是都传成,我被爆炸炸死了,你也是没脑子,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忙活起来,没空去找你,你就等不及自己跑过来了……”
“刚才你是怎么进来的?”
唐初雪说:“哦,我就骑车进来的。”
“门口儿也没人拦住你?”
周延东随口问,唐初雪的心思却没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面。
“我说找你,谁敢拦我呀……”
周延东轻笑,“你这叫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挺会唬人的。”
他故作轻松地和她逗笑。
但眉宇间,还是有着隐约流露出来的不开心。
唐初雪没有说安慰他的话。
此时,唐初雪心里正思忖着周延东眼下的处境。
别的她还没了解,光是那个和周延东拍桌子的刀疤头,就得先打压下去。
对了,她还没弄清楚刀疤头倒是什么人。
“周延东,那个后脑勺上有好几道刀疤的,是什么人?”
周延东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说道:“哦,你看到他了?谢德友有司二十几个干儿子,他是老二,叫吴二胖。”
论起辈分,周延东还得喊他一声二哥。
周延东那么多干儿子,有的比他的岁数也小不了几岁。
唐初雪记得刀疤头的头上有不少白头发了,“我看着他……年纪不小了吧?”
提起吴二胖,周延东眉头微微一皱,答道:“吴二胖今年……五十多了,差不多五十四五岁吧。”
唐初雪噗嗤笑了出来,“他见谢德友的时候,也喊干爹吗?”
吴二胖是谢德友的干儿子,谢德友现在六十多岁,一个五十五的给一个六十的喊爸爸,也真的是一个喊得不出口,一个真敢答应。
周延东被她促狭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
他笑了一下,又正色道:“不许胡说。谢家的规矩很大。”
他说话间,凉薄的眼神,不时扫过窗口。
“尤其是在这里……这里每个人都跟谢家有关系。”
这话已经提示的很明显了。
唐初雪了然地笑了笑,眉眼弯弯,“怕了怕了,我早就听说过,没想到,还真这么规矩严苛……”
不得不说谢德友这个人,很有一套收买人心的手段。
当初为了争抢地盘,养着他们,打架的时候,人多势众,也算是有点儿用,现在,谢德友已经打下了江山,不需要再和人玩儿打打杀杀的那一套。
谢德友又想着让这些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个人,能干点儿正经营生。
可他们一没上过学,二没读过书,谢德友自己就当养了几条咬人的恶狗,看家护院还有点儿用,让他们当个人,替他顶一摊子,为他赚钱,这种正经事他们压根不会。
除了打架,耍狠,欺负人,他们一点儿正经事也不会做。
谢德友也就把他们打发到了周延东的手底下。
前面那个干儿子,其实比谢德友也小不了几岁。最大的,才比谢德友小三四岁,当初磕头喊干爹,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他们大多是家里没爹没娘的孤儿,除了谢德友根本没有人管他们。
当时谢德友还是个大队长,村里的粮食和各种有用的票,都在他手里掌握着。
他就是用村集体的粮食,养了几个半大小子,收了当干儿子。
谢德友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只手遮天,有头有脸,跺一脚地都要颤三颤的大人物。
现如今,这些干儿子,在谢德友的眼中,就分出了三六九等,老大是个好色的,老二是个好酒的,老三是个又好色又好酒的,这都是被谢德友养废了的。
周延东在一大帮干儿子里头,排行老四。
谢德友是看着他机灵,把他带在身边,一手调教出来的一把趁手的刀。
周延东一直都跟谢德友身边,自然显得比旁的义子干儿亲近些。
他的年纪跟吴二胖差不了少,基本上和谢德友差二十多岁,在吴二胖的眼里,他还是个毛头小子。
偏偏,谢德友虽然身边女人不断,但一直生不出儿子,到了四十岁上,老来得子。
得了一个宝贝疙瘩。
除了这个唯一的亲儿子,其余的干儿子当中,周延东算是得宠的。谢德友把啤酒厂交给他来管。
也难怪刀疤头会气不过,处处拆他的台。
周延东看似风光,在谢家很有脸面,再外人眼里,也是谢德友的亲信,但实际上,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周延东坐在真皮的黑色大沙发里,伸了伸刚刚坐得有点儿硬的腰。
他心里有事压着,更加沉默寡言。
唐初雪出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