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群护卫这副模样,刘管事霎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踢带踹道。
“一群混账玩意儿、吃白食的东西,昨晚老子小命都差点丢了,尔等皆是睡得跟死猪似的,雇你们何用!”
似乎是想到那女鬼可怖至极的模样,刘管事心火更盛,唾沫横飞地将昨晚之事道出。
护卫们听闻此言,亦是神色一变,也不敢躲,唯有低头受罚——武师护卫一行,名声可是敲门砖,这也是众多武师面对悍匪时以命相搏之缘由。
若你名声好,富商老爷们口口相传下,何恐没活路?
而如这群人昨夜那般,雇主几近丧命,而其却毫无警觉,只要刘管事将消息放出,保管这伙人名声立马臭咯,莫说再接差活,能否再待惠阳城都难说。
“刘管事还请息怒,昨夜那女鬼道行不浅,于暗中早已施展术法让他们昏睡,不怪他们。”
瞧见这架势,李钦如是说道。
一众护卫闻言,亦是松了口气——昨夜其实他们安排了守夜之人,但不知为何却皆陷入沉眠,而事情已然发生,自然不敢和东家辩驳,此道知晓缘由后,内心的惶恐方才消散些许,当下皆是朝李钦投向感激目光。
如刘管事所言,昨夜若非这位先生出手,莫说刘掌柜丧命,怕是他们亦是无路可逃。
听完李钦解惑,刘管事火气霎时消散大半,但仍旧面色不忿,呵斥道。
“还不多谢先生替你等解围。”
瞧见东家发话,众护卫这才敢出声,皆是双腿站直,上身微俯,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左手拇指竖起,极其恭敬地行了江湖礼。
待众人礼毕,刘管事这才殷勤地朝李钦说道。
“既然先生游历红尘,想来咱惠阳城倒也算是一好去处,不如先生随我同去?亦可给在下摆酒设宴感激先生救命之情的机会。”
刘管事始龀之年时,便已被其父带在身旁,于这铜臭场间摸爬滚打,至今已有数十载,走南闯北这些年,他倒也识人无数,知晓此次乃是祖坟冒青烟,瞧见了真仙儿,自当是顺着杆儿与其搭上线。
莫说若得到仙人恩情,可以鸡犬升天——即便只是与仙人同行,那一路上的山野精怪谁敢造次?后续路途的安全问题还用担忧吗?
他刘管事这算盘可打得响着哩。
瞧着刘管事那满眼都是算盘珠子的模样,就连林妙妙都已看出其意图,李钦心如明镜,哪会不知?
不过其倒也没计较,欣然同意。
惠阳城虽不是李钦此行的必经之地,但其是凤阳郡内发展可排前三的城市,李钦天为被、地为床般于山野间风餐露宿了许久,倒是可去城内住上些许时日放松一番。
眼见李钦答应,刘管事大喜过望,连忙招呼众人忙活起来——起身喂马、装载货物,一切活计井井有条,不过半个时辰,众人便已踏上官道。
响午时分,瞧见远处城门上石碑所刻,庄重醒目的“惠阳城”三字,刘管事及众护卫终究是松了口气。
待守城官兵盘查货物、上缴入城税费,惠阳城的模样终于是展现于李钦眼中。
扫眼望去,李钦心中顿时生出一词——热闹。
刚一入城,便有三两小厮灿烂着笑脸,扯着那不知是嘶哑还是尖锐的嗓子,问询众人是否需要餐食住宿。
随着刘管事从人群中走上前去,朝其扔了几个铜板,几人这才谄媚地笑呼:“原来是刘爷,刘爷劳累,刘爷发大财……”而后便不再理会一行人,朝其他入城行商招呼着。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摊贩云集。
+店家吆喝声、行客交谈声、商队车马声……
无数声响缠绵交织萦绕于这街道上空,好生热闹。
随着刘管事领路,众人不时便来到一家铺子前。
铺子不小,约莫五十来平,装潢典雅大气,令人眼前一亮。
走入其中,只见数个做工精致,雕刻着精美图绘的货架上,一盒盒茶叶摆放其中,货架间的青石砖墙上更是装饰着不少古玩字画,给这铺子倒是添了几分韵味。
店内伙计瞧见刘管事,连忙小跑上前问好,替其领着众护卫前往库房卸货。
将店内事宜给其余伙计交代一番后,当李钦与刘管事坐下来时,已是于城内一家酒楼内。
酒楼名为醉仙楼,乃是城内酒楼之首。
据说这醉仙楼建于前朝,已有百余年历史,这惠阳城百年内沧海桑田,行商墨客来了又往,城内建筑更迭焕新,唯有醉仙楼一如百年前,古朴厚重、满是历史气息。
包间内,李钦与刘管事二人相对而坐,硕大圆桌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飞禽走兽一应俱全。
满杯倒上,刘管事姿态放地极低,朝李钦敬道。
“茫茫红尘,刘某不过一介追逐铜臭之凡夫俗子,今个儿竟能与先生这般神仙人物相识,实乃刘某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