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很久了。
看她笑着和徐淏辰拥抱;看着她朝安检口内少年的背影使劲挥手道别;看她盯着停机坪直到飞机离开才脚步轻快地往外走;看她对着玻璃门扮鬼脸。
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岑宴深从不可置信之后,心里第一时间涌起的情绪不是激动不是高兴,而是巨大的庆幸,庆幸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反应总是慢了半拍,直到把她拥抱进怀里,激动的情绪才汹涌而至,像一股滚烫的浪潮,不停地堵着他的嗓子,往他的眼睛上冒,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从没有这样激动到难以自控的时候,心脏忽然剧痛无比。
那痛是他从未向外人提及的隐疾,从她离开的那天就一直存在,日夜侵扰,他刻意忙碌,刻意忽略,然而此刻,在抱着她的时候,隐疾爆发,剧痛无比。
但,他很高兴,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美好的事。
“漾漾...”他声音颤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后,哽咽在喉再说不出别的字,只收紧了手臂,把她紧紧抱着。
徐西漾的表情管理能力终于发挥作用,扭曲的面孔回归正位,在他的怀里扭了扭,有些尴尬,被他这么抱着,熟悉又让她觉得陌生。
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机场,她来帝城治疗,他追到候机室,她当时说,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年的时间,但已恍如隔世。
此时,她贴着他的耳朵,缓缓地用气息凉凉地说:“我是鬼,有没有感觉我浑身冰凉没温度?”
是有些恶作剧,也是为了缓解尴尬,想让他先松手,因为他们之间着实没有旧情可叙。
然而岑宴深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徐西漾只感觉自己脸侧有一滴滚烫的湿意滑落,听他很沉的声音说:“是鬼也没关系。”
只要是她,是鬼也没关系。
徐西漾确实浑身冰凉,除了夜里冷空气,还有被他抱得太紧,她觉得全身血液不循环,要窒息。
相较于岑宴深,她的情绪很稳定,因为没有冲击,她一直就在世,并且陆续有听到他的消息依然熟悉。
好在他抱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松开了她,改为双手捧着她的脸,冰凉的指腹小心翼翼碰触她的眉眼、脸颊、和唇,像是要确定她是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
徐西漾原本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他,直到他的手停止不动,即便没有抬眸,也感受到近在咫尺的他炙热的目光,他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脑袋。忽地低头,深深含住她的唇,
徐西漾蓦然抬眸,长长的睫毛扫过他深邃的眼。
她当下的反应就是,救命,想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以及肢体上的接触,所以使劲推开了他。
他被推开,一点儿没有生气,站在原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无尽的温柔,甚至让人产生错觉,他似乎很爱她。
她以前就说过,他有一双会欺骗人的眼睛。
徐西漾往后退了一步,深夜的机场出口,旁边就是临时停车区,一辆出租车正好送完客,准备离开。
徐西漾眼疾手快拦下,钻入车内,催促司机,扬长而去。
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赵哥的车就在旁边停着,目睹了刚才的一切,此刻,看着岑宴深很是心虚。
“跟上。”岑宴深坐上车吩咐。
前面的出租车,在徐西漾的催促下,开得飞快。
司机一边猛踩油门,一边玩笑:“你信不信,我这辆十几万的小破车能跑赢后面那辆千万级别的车,不是我吹。”
徐西漾猛点头:“相信相信,师傅你最棒,加油。但,也要注意安全哈。”
司机对这一段路的监控了如指掌,哪个摄像头是拍超速的,哪里摄像头是拍走应急道的,哪个摄像头是拍闯红灯的,他都门清。
深夜的机场高速路,车辆很少,任他纵驰发挥。
后面的岑宴深见此,皱了皱眉,吩咐赵哥:“别追了,离远一些。”看得他心惊胆战,深怕出事。
赵哥很有职业素养,在路上开车不斗气,不像别人,自己开着几千万的豪车,被一辆十几万的车如此叫嚣,早踩着油门上去了。
他开得平缓,不一会儿,那辆出租车就不见了踪影。
岑宴深正想让人查一下她住哪里,赵哥先开口了,争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或许知道徐小姐住哪里。”
最近,他有空就开车到蜜漫底下等着,偷偷跟过她好几回,深怕她又忽然消失。
“你知道?”岑宴深这声看似非常平静的问话,却让赵哥头皮发麻,却也不能出卖了许秘书。
嘀咕道:“之前在蜜漫见过。”
“蜜漫?”
多说多错,越暴露越多,赵哥老实人,选择闭嘴,后背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