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怡见劝不动她,便搬出老太太:“奶奶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岑珥不得不去。
一去就发现,不仅是梁正怡在,她爸岑顺行还有岑修也在,像是要围剿她一般。
“北峥怎么没来?”老太太问。
“他去出差了。”霍北峥最近一直在南边的基地。
“下次让他一起来。”
老太太一句不提岑修或者岑顺行的事,只是照顾她,给她夹菜,吃饭,梁正怡在一旁,给老太太数次使眼色,都被老太太无视了。
直到快吃完饭时,老太太又开口,关切地问她:“在霍家过得好不好?”
“挺好。”除了偶尔霍北峥说话难听,其余时候都很好,至少比在岑家好。
梁正怡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当然好,霍北峥事事为她好,婚后不住霍家老宅,不用跟易秋白相处,公司里也给她安排妥当,没有比她更好的日子。但她不知感恩,不想想,没有我和她爸,她能嫁这么好?现在让她给她弟弟安排个工作都不行。”
这些话,岑珥耳朵都听长茧了,不想再说一个字,看了看手机时间,想离开。
老太太沉着气,看出岑珥的不耐烦,所以没有顺着梁正怡的话,只说:“岑珥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岑修的亲姐姐,她以后有能力必然会帮你们,急什么?她现在在岑氏,刚立足,你们就别给她添乱了。”
说话说得滴水不漏,把岑珥架在那个位置,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呢,不会不管他们。
但梁正怡没听出第一句的意思,只听了第二句的别添乱,继续阴阳道:“别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提醒你,你嫁给霍北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想维持在霍家的位置,不生一个孩子维持不了。你婆婆易秋白,人精儿一样,每次约我喝下午茶,一个字不提,但每次约的茶餐厅对面,都是母婴用品店,想让我当这个恶人,她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
岑珥听着,这确实像是易秋白的风格,做任何事,都可以绕几个圈。她忽然有点明白了霍北峥为什么常常说话夹枪带棍的,易秋白确实素养很高,不会当面说难听的话。但谁跟她生活久了,大概都受不了她绵里藏刀,一件事要绕好几个圈说出来。要戳开她这厚厚的语言滤镜,需一针见血,不留情面指出,在霍家,大约只有霍北峥敢直接戳破。
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老太太也发话了:“小珥,这点奶奶赞同你妈妈的观点,霍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你既然嫁给霍北峥,这事早点提上议程没坏处。”
岑珥无动于衷,心里透着冷,给霍家生孩子,用孩子绑住霍北峥,维持在霍家的地位,最终受益的是她吗?
真要生了孩子,她更无出头之日。
岑顺行和岑修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岑修心里有他的骄傲,靠岑珥给自己谋职位?这窝囊事他才不屑。
岑顺行很现实,心里打着算盘,岑珥在顺成集团并没有多少股份,她现在只是代为行使他的股东权力而已,岑珥爬得越高,最终受益的则是他,所以开口教育梁正怡:“现在岑宴深肯栽培岑珥,就该让岑珥安心工作,你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梁正怡被数落了一句,不敢冲岑顺行发火,只能继续说岑珥:“霍北峥什么工作环境?大把女人往他身上扑,他要在外找别的女人,你哭都来不及。”
岑珥哐当把筷子放在餐桌上,冷声道:“我吃饱了,奶奶,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岑家。
她开着车在路上疾驰,敞篷车上,猎猎的风,吹得她头发飞起。
所有人都在算计她,榨干她,徐西漾曾帮她剖析过她的真正需求,不是要自由、要离开岑家。
恰恰相反,她渴望的一直是得到父母,得到岑家的认可,因为得不到,她假装不在意,假装痛恨。
但现在,她似乎得到了父母和岑家的认可,但却是以榨干她的方式,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他们的认可重要吗?
对她有用吗?
车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开,不自觉开往了郊外的荒山野岭,夜里盘山路的急速和刺激,能够让她全神贯注,忘却一切烦恼。
有很多个拐弯的地方,她试图踩着油门直冲过去,临到边界,她急打方向盘,刺耳的声音响彻山谷。
一次又一次,把生命交给意外,交给概率。
她打算冲最后一个弯时,车载上显示霍北峥来电,几乎一瞬间,她的灵魂好像归位,猛踩刹车,堪堪停在悬崖边。
霍北峥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车载电话里传来:“你在哪?”
岑珥的后脊背上冒着丝丝冷汗,清醒了,冷静了:“在外面?”
霍北峥吼:“你在那给我等着,不准动。”
他的声音来自空旷的地方,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山路底下一盏车灯,从山底一圈一圈往上绕,比她开得还快,她对一直没有挂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