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玉被吵的有些发懵,手一扬,大叫一声:“一个一个地——”
但她话还没有说完,众人早就拥着她朝着里间而去:“请娘娘先去更衣上装——”
她奋力地回头,用眼神向清雨求救,清雨满脸的爱莫能助,叶月影瞥了主仆二人一眼,嘴角微微一提。
夏沁玉对皇家的富贵真的是知之甚少,她以往很少参与世家小姐家的宴席,她喜欢独处,享受宁静自在,即便出席宴席,也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端庄大方,从来未曾在意过那些高贵的公主嫔妃的流光溢彩。
而今日,曾经不在意的那抹流光溢彩落到了她的身上,却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发髻已经这么沉重了,怎么还要插上这么多东西——”她一边担心地抬眼朝上看,一边想要伸手扯下鬓边的金簪。
“啪!”一声,林嫲嫲地拿戒尺拍了一下她的手,她哀嚎了一声,怒道:“你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诉爹和娘亲——”
“奴婢昨日就遣人往侯府报告了夫人,夫人让奴婢好好服侍您学规矩——”林嫲嫲板着脸,一脸严厉:“夫人还说若是王妃学不会,她可以自己来教。”
夏沁玉明白了,林嫲嫲拿捏住了她的七寸,她翻翻白眼,哀叹了一声,林嫲嫲立即道:“请王妃注意表情,不能挤眉弄眼——”
她收回往上翻的眼睛,心头充满了悲哀,她只知道嫁给死了的靖王,又是个傻子,定能逍遥自在,却忘记了,他即便死去了,却还是皇室的鬼,她听到赐婚的圣旨时还挺开心,真是高兴地太早了。
这不是才下贼船,又进了土匪窝吗?
“王妃请不要发呆——”林嫲嫲凶巴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怜:“您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陛下和娘娘们的教导——”
她只能“哦”一声,平静了一下眉眼,学着教导嫲嫲的示范,抬头挺胸、目光柔和、嘴角微微上翘,迈着碎步轻柔地走路——
她曾经,也是闺阁之中端庄温柔的大小姐,这一切,对她并不难,所以,当她褪去了漫不经心和嬉皮笑脸之后,瞬间便变回了那个娴静秀美的姑娘。
林嫲嫲眼神闪了一下,满意起来:“对,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吗?就是这样笑不露齿、行不露脚,就是这样彬彬有礼、温柔娴静,她以前是这样的,但是那个人却道:“你假正经什么?你也不过是水性杨花——”
她曾经给了他一片真心,却只成了他的垫脚石——
所以,什么端庄大方、什么温柔贤惠,都敌不过权势的诱惑,所以,什么恩爱无比、什么情深似海,都不过是随口的谎言。
以前的她未曾看透,人心最善变。
以前的他也未曾看透,富贵如浮云。
夏沁玉站在那里,蹙眉抬头,眼若秋水,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忧愁,眉眼如画、高贵尊容却又哀怨悲凉——
叶月影抬起头,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种遗世而独立的意味,她有些疑惑地打量夏沁玉,吃惊于她身上交杂的复杂的情绪,她面容娇柔俊俏,宛若三月鲜花,却又蒙着一层微微的寒霜,透露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并且,她此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