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白忍住笑意,仍是一脸严肃,他第一次当老师,并不知道该如何与这群学生相处,于是便学起了自己老师的模样,
他手握戒尺敲了几下桌子,“安静,这里是课堂不许大声喧哗。”
学生们立刻噤若寒蝉,面前这位先生刚来不久平时虽是温文尔雅,亲和温暖,可是在传道授业解惑时总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听宋先生说,傅先生原先是科举状元,词赋绝伦主要是生的风姿卓绝,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傅月白放下戒尺,想站起来,手在拐杖上摩挲了几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抬眸看了一眼依旧站着的小胖孩,“你先坐下吧,不会背也不能瞎背,还有不许再玩手了,既来了学堂就该好好学习才是。”
小胖孩摸了摸鼻子,抓耳挠腮的犹豫了会,“先生,我家是卖肉的,我爹说了在学堂里能认得几个字会记账就行,诗词歌赋一点也不实用,学不学都行。”
下面的学生便一齐起哄,众说纷纭,吵得傅月白有些头疼。
他眉头皱了皱,“庆元,你说说你是为何要来学堂的。”
这一堂学生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小的只有六七岁,都是刚启蒙的阶段,对自己为何读书怕是还不甚清楚。
庆元应声站起来,思索了一会,道:“我们家是开布庄的,我爹说我们老余家没有一个是当官的,他还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我读书是为了当大官。”
“当官是为了什么?”傅月白紧接着问道。
“为了......”这个问题有点超纲了,触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认真的想了半天仍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当大官很威风的,还能娶几房漂亮媳妇,我们这县大老爷就是这样的。”下面已经有学生开始抢答了。
庆元也觉得说的没毛病,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傅月白屈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又问:“你们觉得他说的对吗?”
“对。”赞同声一片。
傅月白锁紧眉心,“那先生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当了大官也娶了漂亮媳妇,然后呢?有没有想过。”
“生个儿子让他好好读书,当大官威风威风然后再娶漂亮媳妇。”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现实的吗,想的还挺长远。
傅月白按住有些跳疼的太阳穴,开口道:“君子博学而日参醒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他看着底下的学生,各个托腮抬眸,又道:“居庙堂之高则该忧其民。”
学生们听的很认真,就是没听懂。
“通过广博的学习,每天检验反省自己,那么他就会智慧明理行为没有过错,不管你们将来要做什么,当官也好卖肉也罢,当遵圣人教诲,使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偏左右。”傅月白顿了顿,缓缓道:“做官的本质应是担忧他的百姓,为国家为百姓谋事,越是居高位,就越要替君王分忧,造福百姓,职位在天下人之上的人,必须把自己放在天下人之下,做民众的表率严格要求自己。”
学生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们还太小一时不理解也无妨,认识几个字并不是读书的目的,当官也并不是读书的目的,读书在于明智,在于修身养性,如果做官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也是枉然,官职越大身上的责任越大。”
“县大老爷的官大不大,比他更大的官长什么样子?”一个学生好奇问道。
“对呀对呀,先生您见过最大的官吗,您是从上都来的,肯定见过吧。”
“先生,最大的官长得好看吗,有您好看吗?”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问了好多问题,楼玉珩在外面听得头都疼,真想给他们一个个的扔出去。
他偏头望着傅月白,那人依旧笑盈盈的,他对所有人都是那样亲近温暖,唯独不会对他那般。
见傅月白撑着拐杖,有些艰难的站起身,瘦减如削,楼玉珩方压住些怒意,心底软了些,心想这人真能折腾,又如何将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夕阳落时,孩子们也散去了,傅月白望着满室空旷,发了一会呆。
一抹修长身影立在窗边,阴影折射到傅月白身上,他猛一抬头,两人目光相撞,傅月白呼吸一窒,心头滋味繁杂。
这几月来楼玉珩几乎将上都翻了个遍,初始是担心傅月白被人劫走怕他有性命之忧,直到有一日楼无双将那枚玉佩推到他跟前时,他方才明白过来,这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留在他身边。
楼玉珩捏着那玉佩,心中愤恨,若是让他找到傅月白,定要打断他腿,让他一辈子瘫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报应不爽他还未动手,这人就已经如此,如今连站起身来都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楼玉珩就站在他对面,冷冷看他,眼底不带一丝温情。
傅月白咬紧牙,死死攥住拐杖,清秀指骨根根泛白,明明还未入夏,他全身已是汗湿,额上冷汗如雨。
楼玉珩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