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白捏着名册,看着底下陆周廷一脑门汗,心中好笑,回道:“陆爱卿办事,朕自是信得过的,方才也就那么一说,爱卿何须如此紧张。”
陆周廷跪地叩首,不敢言语。
傅月白将册子扔给高全,“朕定当仔细甄选,不负诸位大臣整日里忧心朕的婚事与皇嗣的良苦用心,等择好了日子再宣传进。”
方下了朝,文武百官三三两两成群往外去。
“杨大人你说陛下这是何意到底是想选妃还是不想选妃啊?”
“这下官如何知道,陛下的心思谁能猜的出来。”
“本官方才听陛下的语气,好似不大高兴。”
“谢大人,陛下一向待您亲厚,您觉得陛下方才话里头可有别的意思?”
“王大人说笑了,本官哪里敢揣度圣意。”
“这陆大人也真是,就不知道避嫌吗,把自家闺女放在册子首页,此等居心昭然若揭,陛下本就无心这事,这么一来不是更加反感。”
“陆大人家的千金下官见过一回,确实长的清丽端方,听说还博涉诗书,颇通文事,恰逢年龄也合适,想必是陛下喜欢的类型,若是下官的女儿也如此优秀,下官也定然让她试一试的。”
“本官还听说东夷的公主与使臣一道来了上都,不日就要面见陛下,他们怕不是想把公主嫁到咱们大磬来。”
“不好说,弹丸小国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大磬这几年与他们贸易频繁,他们可是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东夷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宜,前两日东市的命案闹得沸沸扬扬,不知诸位大人可曾听说过。”
“略知一二,此等小国不得对其稍许好颜色,否则蹬鼻子上脸。”
“京兆尹已将人抓捕,此事关乎到两国贸易,不日折子就该到陛下那了。”
明德殿里,高全捧着花名册不知如何是好,搁哪呢,放在御案上怕陛下看了心烦,放在别处又显得越矩了,到底搁哪呢,高全拿不准主意,急得直冒冷汗。
“还捧着那东西干什么?”
“陛下,这册子放哪啊?”高全硬着头皮问道。
“放案上吧,朕总该要做做样子的。”傅月白一头乌发齐整绾入冠中,更显清瘦,眉间淡淡疲惫。
“那您今日还要出宫吗?”
“今日就不去了,还有好些折子要批。”傅月白眸光微沉,朝中事多他分身乏术,从离开宜儿的那一刻便就已经想的不行,恨不得时时都能跟孩子呆在一处。
高全默默为他倒了茶,也不敢作声了。
傅月白随手翻开奏章,目光停留在上面,神情冷肃,奏折里写的正是前两日上都东市发生的一桩命案,本来一桩命案而已不至于闹到圣驾面前,然而此桩命案的背后却牵引出东夷勾结市舶司私运食盐入磬。
盐业向来是朝廷垄断经营,由盐政官员控制调度,盐业也是朝廷税收的一大来源,利润在一切行列之首,朝廷一向管控严格对以身试法的私盐贩大多处以严刑。
大磬与东夷贸易频繁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东夷乃海岛小国来朝商品皆由市舶司检验放行,大磬允许东夷来贸商品皆有名目,超过目录所载商品即为私运,市舶司皆不得放行。
东夷偷载食盐入境卖售给私商,食盐利润空间大那些逐利的商人以低于朝廷的价格买进再卖售出去赚取差价。
东夷私售给不同商贩的价格皆有不同,恰好被有的商贩知晓了上门闹着要个说法,不想此事越闹越大,东夷怕这事泄露出去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将闹事的人偷摸杀了,不成想那商贩的家人将此事闹到京兆尹。
傅月白将事情经过捋了一遍,吩咐捉拿市舶司,此案件交由大理寺彻查。
“陛下,楼公子刚传话进来,小公主这两日哭闹的厉害怕是想您了,让您得了空过去一趟。”高全拿着拂尘低声禀道。
傅月白脸色一变,奏折批了一半也顾不得了,撂下紫毫立即出了宫。
他怕孩子等着急了,动身时便让人先传了话给楼玉珩,所以这会儿楼玉珩抱着女儿站在门外张望等候。
迎面来了一辆马车,楼玉珩指了指对宜儿道:“看,你爹爹来了。”
小丫头在他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就要下来,楼玉珩抱不住便将她放在地上,一个没拉住宜儿颠颠向着马车跑过去,“爹爹......”
马儿抬起前掌发出一声嘶鸣,楼玉珩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纵深一跃抱起孩子,傅月白看到这一幕吓得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宜儿有没有受伤?”傅月白踉跄跳下马车赶忙上前查看。
“没有,就是被吓到了。”小丫头趴在楼玉珩肩膀上吓得嚎啕大哭。
“你怎么搞的,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傅月白面上失去了血色,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楼玉珩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