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苏曦禾将阿愉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又点起火炉,向阿愉输入真气,让他的身体得以暖和起来。
阿愉的冻红的小脸很快恢复了原状,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看来是睡着了。
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阿愉,陷入了沉思。
断不可再让这孩子跟着北堂离骁了,他一个罪人,凭什么连累阿愉。
阿愉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她也不应该迁怒于他。
可是,阿愉现在根本不愿意跟着她。
再者,现在外面全是要杀她的人,她布下的结界也不是坚不可摧。
如果有一天他们破除了结界,她倒是天下无敌,谁也不怕。
可是阿愉呢?
她能保证时时刻刻都保护着他吗?
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他们会饶了阿愉吗?
答案不用多说。
一想到,阿愉有一天可能会处于那样危险的境地,她就好害怕。
阿愉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为投错了胎,成了她的孩子,就要被害吗?
就像她一样,只因为成了邪神,就人人得而诛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吗?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改变这一切呢?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突然好恨,为什么阿愉要投在她的肚子里。
如果,阿愉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那他一定会健康快乐,天真烂漫地长大。
而不是从小就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遭受双重折磨。
想到这里,一个惊人的念头猛然浮上她的脑海。
她望向阿愉,他睡得很香,就像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地。
她要他永远像此刻这般,无忧无虑地活着。
次日。
天还没亮,苏曦禾抱着阿愉早早出了门。
她给阿愉施了一个法术,他便一直陷入熟睡之中。
出了曲风山,她便摇身一变,乔装打扮成一普通妇人模样,以免引人注意。
看着怀中酣睡的阿愉,她一路上心里都特别不是滋味。
她是他的亲娘,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她是绝不可能将孩子送到凡间去的。
现在她和北堂离骁的仇恨深重,外界的人又对她不依不饶。
阿愉留在她身边,只会是无尽的痛苦和危险。
可这一切不该是他来承担,他只是北堂离骁阴谋诡计下的无辜受害者罢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远离这个鬼地方,过上一个正常小孩应该过的生活。
她在凡间认识的人不多,其中能信任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思来想去,只有苍颜和炎彬夫妻俩。
昨夜她已经命人去打听过了,他俩成婚多年,白手起家,如今已是引玉镇远近闻名的大慈善家,什么都好。
可天不随人愿,这些年老天一直没能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当初在洗心堂两人帮助苏曦禾不少,现在就用孩子来报答她们。
如果阿愉做他们家的孩子,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很快,她到了引玉镇。
七年了,再次来到引玉镇,这里还是如当初一样,繁华热闹。
周围的老百姓看起来更幸福了,没了十八岁魔咒,他们的生活一定安宁不少。
抱着阿愉走在街上,一些闲言碎语却不合时宜传进她的耳朵。
“你们听说没,原来我们一直供奉的清漪仙子就是现在的邪神。”
“怎么没听说,她还害死了她的师姐静姝仙子和师尊乐川星君呢。”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一个神仙居然和魔族圣君搞在一起,怪不得会堕入邪道。”
“难怪以前我们年年祈祷清漪仙子显灵,去除魔咒,她却从未保佑过我们。”
……
苏曦禾想过,她只要出了曲风山,外面的人一定是对她千夫所指,恶语相向。
但当真正听到这些话,她的心里还是好难受。
可是谁又知道是她这个清漪仙子牺牲了所有,才消灭了魔咒呢?
现在,大家只骂她是危害六界的邪神,谁又会在意从前那个心系百姓的清漪仙子?
更不会有人去关心她这一路上所受的折磨和迫害!
她加快了脚步,随便吧,随便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
这些不明真相的人,她不应该去理会。
当务之急是将阿愉托付出去。
来到苍颜和炎彬的府邸——炎府门口,矗立在大门外,她心情愈发地沉重,迟迟没有勇气敲门。
怀中的阿愉还在沉睡,他还这么小,就要离开父母。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