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吐了一口气,“我梦见……梦见你撒了谎,转头就跟魏国公的王筝小姐成亲,还纳了一堆模样甚好的小妾。”
她说完这句话时,心跳如擂鼓,说谎不眨眼的功夫,需得在不被他看见的地方才行。
若不然,准露馅。
谢如晦神色慢慢凝固,黢黑的双眸蕴着一抹深不见底的情绪,声音带着点暗哑,“然后呢?”
云喜呼吸一窒,声音有些委屈,“然后被你的那一堆小妾给折磨,不单是折磨,最后还瞒着你,把奴家卖给黑心牙子……奴家害怕像林霜姑娘一样,落入风尘,比起林霜姑娘,奴家更害怕被卖入私窑子里,当窑姐儿……”
谢如晦握着她的双肩,与她拉开一定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我护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你去那种地方。”
“你们这些高贵主子,一时一个样,喜欢时掏心窝子也愿意,不喜欢时弃若敝履,当垃圾一样随处丢,眼不见为净。”她眼眶越发红了,仰着脸悠悠道,“男人的话,鬼才信呢!”
谢如晦噗嗤一笑,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透红,正瞪圆着眼,瞅他。
他表面虽有不悦,可语气近乎怜惜,“谁教你说这句话?”
“无旁人教,都是自己悟的。”云喜嘀咕一句。
说罢,双手捂着鼻子低低阿嚏一声。
“只穿这点衣服,就敢出来,谁给你的胆。”男人蹙眉,把穿在最外的衣服脱下披到她肩上,“快入冬了,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冷。”
云喜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微翘起地看他,“病了也好,当给自己放个假。”
男人的双手紧了紧,将她拉回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放肆!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乱说话。”
云喜在他怀中微微一挣,他却加重了力道,抿了抿薄唇,道:“不要说些丧气话,扰自己心烦。要说些吉利话,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他抱了她一会,直接牵着她的手到自己屋里来。
他屋子里烧了地龙,乱哄哄的。
谢如晦住的房间是云衍以前住的房子,布置什么的一点也没变,她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书册,拿出一本书来看,半倚在窗棂栏杆上,认真地看着一本已有一定光景的手抄本诗经。
不一会儿,看到开始打瞌睡,遂行至床榻边,脱下绣鞋,上床拉开一床被衾就睡。
原先睡不着,可熬着熬着便开始困了起来。
谢如晦见她一点也生分地上床就睡,唇边荡起一抹浅笑,在案台上拿着一卷书,继续看。
他看书时又想起,方才她独自在院子里失心疯似的大笑,就知她又遇了什么糟心事。
向来心思缜密的他,又怎会不知,她去了谢卿雪那边,至于谢卿雪跟她说了什么,他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这世道又有谁能护得住她?
必须得留她在自己身边,他才放心。
他拿在手上的那卷书,很有意思。
书中夹着一张纸,一面写满了云喜二字,另一面则写满了云衍二字。
纸上的字并不好看,陈年墨迹晕染,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人写的一样。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望着这张纸,不由得嘴角轻飏,想起近日种种,又偏头去看睡着的人儿,暗道:“你身上的秘密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云喜……云衍……都是姓云,连这座荒废许久的祖宅主人也是姓云,未免巧合了些。”
索性不去想了,赶紧上榻去拥美人入睡,才是此时此刻该做的事。
天将破晓时,云喜被一把响亮的鸡鸣声给叫醒。
她皱了皱眉,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男人,这男人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微微抬头时,看见他的下颌长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胡茬子,刺着她额头的皮肤。
昨日还没察觉到这胡茬子,今日却长出了不少,男人的胡茬长得真快。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就想用指腹碰一碰他的下颌,只一碰,有被扎到。
不由“嘶”的一声,细眉微蹙,想挪动一下身子,却被男人给摁住。
谢如晦缓缓睁开眼,他在她动时就已经醒了,只是未睁眼罢了。
“……云儿……云儿……”
“唤奴家……做什么?”
“会替男人刮胡子吗?”
“十七爷,你问了也是白问,奴家不会。”
“你拒绝的倒是干脆。”
云喜心里凌乱,“这事儿,还得十七爷自己来,万一给你刮破相了奴家不担这个责。”
隔了一会儿,男人笑了笑,道:“你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你也不想有一个满脸络胡腮子的男人。”
云喜自知躲不过,抬头瞟了他一眼,勾唇笑道:“谁说你是奴家的男人,奴家不认。”
谢如晦将她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