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月扶着树干大吐特吐的时候,王春德已经点齐了府兵,准备带着人去救人了。
季鹤轩抱着胸站在一旁:“跟你说了,要是觉得场面有些血腥了,就出去不要看,你看你非得看,现在好了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舅老爷,你可别再说风凉话了!”一旁的夕瑶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是小姐认出那个大胡子是之前绑架小姐的山匪,你们哪能这么快审问出来啊!”
季鹤轩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姜怀月,轻笑了一声:“的确多亏了你家小姐,不过,你家小姐不肯听我的话逞强,现在吐的昏天黑地的,也怪不得我,不是吗?”
夕瑶语塞。
姜怀月吐了差不多了,抱着树缓缓起身:“舅舅,你再继续奚落我,我就回去跟我娘告状,把你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我娘!”
季鹤轩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我们接下来去找人,也有可能是尸体,你还要一起去吗?”
姜怀月默了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去!我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害死我!”
姜怀月爬上季鹤轩马车的时候,腿脚都有些发软。
她一直都知道大理寺是人间炼狱,进了这里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这些大多也是听听的,当她真的看到大胡子被活脱脱的剥了一层皮,那种黄褐色的油脂挂在皮肉上的样子,纵然是在乱葬岗里爬过的她,也抑制不住的恶心。
坐在马车上,姜怀月忍不住回想,大胡子方才说的那番话:“她们都是在为主子的千秋大业付出,主子会永远记得她们的好!”
大胡子可怕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里盘旋,让她一阵阵的生寒。
季鹤轩坐在姜怀月的身边,给她泡了一杯热茶:“这个世上,多得是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我们见得多了,也就不会觉得如何,你不曾见过,难免会觉得恐惧!”
“舅舅……”姜怀月回头看向季鹤轩,“你说,那些女子,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季鹤轩忽然沉默。
外头有马蹄声响起,季鹤轩掀开帘子,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赵辰溪:“做什么?”
赵辰溪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姜怀月:“买了些梅子,含着就不会那么恶心了!”
姜怀月有些惊讶,双手接过:“多谢!”
“我的呢?”季鹤轩挑眉。
赵辰溪满脸鄙夷:“大男人吃什么梅子!”
帘子立刻就被放了下来。
就在姜怀月拿了一颗梅子塞进嘴里的时候,季鹤轩冷不丁的说道:“就算我们现在赶过去把她们救了下来,她们也活不下去了。”
姜怀月忽然觉得塞到嘴里的这颗梅子一点都不甜了,反倒又酸又苦又涩。
“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想当初你不过是失踪两日都差点被逼的悬梁自己,你出生将军府邸,是你爹娘捧在掌心的明珠,都这般艰难,又何况那些普通人呢?”季鹤轩低声说道。
姜怀月放下手里的油纸包:“那我们去找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或许我们不去,他们还能活一段时间呢?”
“这么痛苦的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季鹤轩看向姜怀月,“月月,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再继续待在大理寺的原因,待在这个地方,你看到的就永远都是这个世间的丑恶,以及人性最可怕的地方!”
姜怀月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那个大胡子也说了,他们之所以装扮成劫匪,劫持从国清寺回来的你,是受人所托,而你之前告诉我这件事情跟陈尚清有所关系,可大胡子却不肯认。”季鹤轩低垂着眼,“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只怕并非陈尚清!”
“陈尚清自然不是幕后主使!”姜怀月低声说道,“他只是一颗倒霉的棋子,一颗被用来牵制我的棋子,又或者说是用来牵制整个姜家。”
“你爹娘回京的消息一直都是保密的,如果说之前的劫持还有后来的盗花贼,都只是为了毁掉你,为了用这件事情来牵制整个姜家,那就说明这个人肯定比很多人都要提前知道你父母回京的消息。”季鹤轩皱起眉头,“这样的人可不多,除非是当今……”
姜怀月骤然抬头:“陛下和皇后娘娘没必要这么做,别想让我父亲回来,为的就是牵制整个汴京城的局势,虽然我父亲是秘密回京,但是宫里头人多眼杂,这个所谓的秘密未必没有其他人知道!”
“如今正是各个皇子争权夺势的时候,这些皇子为了争夺权利,的确会想尽办法从各个地方获得更多的消息,你父亲回京的消息,也有可能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很早就泄露了!”季鹤轩叹息,“只是这样子一看你想要查到,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你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姜怀月顿了顿:“只要是蛇,他早晚都要从他的洞穴里面出来的,既然我们查不到,那就想个办法让他自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