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仰面朝天,眼里一片迷茫,似乎在分辨叶茗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原本微合的双眼骤然瞪大,目眦欲裂,脸庞不复美艳,苍白扭曲如同恶鬼:“是你,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叶茗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李家欺人太甚,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他们家的命比我爹的金贵在哪里,我爹是被你杀死的,也是被他们害死的,轻飘飘的一句安慰有什么用,我娘还不是郁郁终日,最后也离开了我。”
“爹娘失去了性命,对李家来说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小的护院,再找一个新的不就行了。”
“高高起华堂,远远引流水,他们日子过得舒心得很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他们而死,毫不在意,不见一丝愧疚,他们都该死!”
“但是我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我不行,但是你可以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叶茗摸出帕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将帕子轻飘飘地扔到一边,向后退了两步,看着香玉躺在原地,胸口鲜血将白衣浸透,开出一朵巨大的花,向下延绵至腹部,像是一朵诡异的花,将她整个身体覆盖吞噬。
两行血泪流出,积在深陷的眼窝,泪越来越多,终于从两侧溢出,顺着鬓角流入头发,流进耳朵。
香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利诡异:“你利用我?”
“若不是你,他不会死的,你害死了他,我居然还让你杀了我。”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害了你,要我们偿命,你害死他,我要让你偿命!”
香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黑气逐渐在她上空弥漫,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加浓厚,隐隐出现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渐渐凝实,是一个纤细女子的模样。
叶茗环视四周,最后眼神落在院门,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什么。
黑影愈发厚重,有如实质,俨然一个巨大版本的香玉。
黑气缭绕,香玉字字泣血:“你来给我们陪葬吧!”
叶茗闻言看向香玉,只见那硕大黑影便向着他面门袭来,瞬间面色凝重,将双手挡在胸前,脚下不停,迅速向后撤去。
突然,一道剑影划破黑雾,将黑影贯穿,叶茗瞬间觉得眼前清明许多,定睛一看,屋内黑气已几乎全部散去,香玉上方黑气也寥寥无几。
一女子立于叶茗身前,右手微动,长剑收回,她并未理会叶茗,径直走向香玉,香玉悄无声息,身体开始消散,片刻,榻上便没有了她的身影,只有凌乱的矮桌与暗红的血迹,提示之前有人存在。
女子转过身来,叶茗觉得十分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女子开口:“叶老板,胆子可真够大的。”
叶茗想起来了,是那日在街上碰见的姜云。
还未等他开口,又有一男子推门进来,白衣长剑,赫然是白日里遇见的纪奉壹,纪奉壹看到眼前的情况愣了一愣,随即道:“看来我来的不巧了。”
姜云看着来人的打扮,心想原来叶茗也不是毫无准备,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今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纪奉壹走到姜云面前,拱手道:“在下昆仑山纪奉壹,敢问道友是?”
姜云收剑回礼:“姜云,云游到此。”
纪奉壹惊讶,随即更加恭敬:“原来是姜云神君,我曾听掌门提起,失敬失敬,神君也是为这妓仙而来吗?”
姜云道:“听说事有蹊跷,所以来看看。”
“没想到香玉确实不是人,多亏有姜云神君出手相救,不然我今日怕是活不成了……本来打算今日请道长来家中吃饭赔罪,这下是不成了。”叶茗满脸愧疚。
姜云看了叶茗一眼,没有说什么,而纪奉壹像是没看见叶茗满身鲜血一般,或者是压根不在意这些,轻描淡写:“既然妓仙已死,那我便去回了李知县,这饭,便欠着罢。”说罢,向姜云行礼告别,便不再停留,推门离去。
“多谢神君。”叶茗道谢,后又试探道,“不过神君怎么会来我家……神君何时来的?”
“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们。”
……
那日在蒋老板店里见到的女子确实是对面青楼逃出来的,蒋老板见其可怜,怕她被抓回去没有活路,便将其藏在自己店里,准备找机会悄悄将其送到京城,让自己一位故人给她找个谋生的法子,这女子一直在这镇上,来历可查,并非妓仙,蒋老板行为可疑也只是担心帮助这女子逃跑一事暴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害了她。
收起剑之后,姜云有些迷茫,后灵光一现,忽然想起方才看见叶茗与一来历不明的女子走得近,一开始觉得在这风口浪尖上,妓仙一定是会藏起来不引起别人注意,如果这女子真是妓仙,她为何没有杀了叶茗,反而跟着他招摇过市?是并不害怕被人发现,还是并不想杀了叶茗?总之这样一来,叶茗短时间内必是没有生命危险。
叶茗明目张胆地把人带到众人面前,引起大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