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校场的时候,几人又遇见了薛春分,何玉锦喊住她,几人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何玉锦道:“如果可以回京的话,你愿意同我前去吗?”
薛春分思考片刻:“多谢夫人,我还是不去了。”
听到这回答,何玉锦也不意外的样子,继续道:“为何?”
薛春分道:“我在这里,还能保家卫国,谁敢再来搅了我们的安生日子,我便打回去,同夫人去了京城,我也没有什么用处,好不容易学来的本事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到时候重重束缚,我便做不成我的薛春分了。”
何玉锦笑骂:“那你便做你的薛春分,我自己回去。”脸上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隐隐透着自豪,像是在自豪自己看着的孩子长大了,又继续道:“今日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
“夫人放心,这我还是知道的。”
“去吧去吧,训练也要注意身体。”
……
深夜,将军府。
屋内蜡烛早已吹灭,一室昏暗,何玉锦突然开口:“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边上的人动了动,高远翻了个身,面对何玉锦,迟疑了一会,道:“玉锦,对不起,我……”
何玉锦也翻过身来:“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管做我认为对的,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
“可是那是你的……”
“你说我们这三年是为了什么?”何玉锦轻声道,“今日见过的人,可能明日上了战场便再也见不到了,仅仅几面之缘,我们便如此心痛,陌生人尚且如此,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儿女,哪一个不比我们更能感受这切肤之痛。”
“不可避免的战争会带走许多人的性命,我不是不能理解,我们不能退,为了大多数人可以活下来,总要有人顶在前面,我也不会退缩,代价就是这一部分人的性命。”
“我也知道纵使不打仗,也有许多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是阿远,若是打着为百姓好的旗号,要破坏来之不易的生活,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我……”何玉锦声音有些哽咽,“我做不到。”
高远伸手摸索着拉住何玉锦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事情还没有定论,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现如今失望愤怒,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还有时间,等我们回到了京城再从长计议,好好说清楚,哪怕就是到了最坏的结果,我们还有彼此,我总归会跟你站在一起的。”高远轻声道,“不要着急。”
“你知道我会如何选择,我也知道你会如何选择,可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夫妇本为一体,你那么痛苦,我却没有办法。”
黑暗中,两人相对而卧,传来一声低泣,何玉锦伸手抱住了高远,高远在她后背轻轻拍着,随即两人紧紧相拥,不分彼此。
……
接连十五日,高远都在忙着与新来的守将交接,何玉锦与叶茗则带着姜云师徒在城中闲逛,徐叔己问道:“叶大哥为何不去给高大哥帮忙?”
“我身无官职,不过是将军手下一个小小谋士罢了,哪里需要我瞎掺和。”叶茗无事一身轻。
“叶茗是我父亲推荐来的,本是我父亲门下,他觉得叶茗在京城屈才,而且现如今的境况,平民也难有出头之日,不如跟着阿远来这平城,给他当个军师,说不定可能还能挣个军功。”何玉锦解释道,“今日阿远的事情就要结束了,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晚上,几人当真在院中喝起了酒。
酒过三巡,徐叔己有些醉意,他嚷嚷着要跟高远比划两招,一较高下,高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欣然迎战。几招下来,徐叔己便灰头土脸地回来,不再作声,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高远笑着对叶茗道:“还是比你强出许多的,你那真是三脚猫的功夫,随军三年,也没有多少长进。”
叶茗眼神已经发愣,一看便是喝多了,脸色酡红,却还是伶牙俐齿:“我没有长进,我才练了几年,他已经练了这么多年了。”他看向姜云:“你说,我们俩谁更厉害。”
姜云不知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这里来了,何玉锦道:“别理他,喝醉了的人就是无理取闹,你跟他说不明白的。”
又喝了一圈,何玉锦搂着姜云的肩膀,面色不改,只眼中多了几分水光,已然醉了,她义正言辞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以后就喊你姜云,你就喊我何玉锦,名字取了不就是给人喊的吗,一天天的又是夫人小姐,又是姑娘妹妹的,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来,姜云,快喊我。”
姜云本就有些醉意,迷迷糊糊顺着她的话道:“玉锦。”
何玉锦摇头,趴到姜云耳边,大声叫道:“不对,是何玉锦,何玉锦,来,再喊一次!”
“何玉锦!”姜云闭着眼睛仰着头大声喊。
见姜云喊了,何玉锦心满意足放开她,转向珠珠:“珠珠,快,喊我,快点,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