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宋锦茵掀开了一点点车帘。
这次翠玉没有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而是主动叫上了仓凛，笑着唤他转了身。
若不是宋锦茵瞧见了翠玉一侧攥紧的手，她也会以为眼下的谈笑风生，是因着她对仓凛的欢喜，而不是小丫头不敢多待，怕被人瞧出端倪。
车帘放下时，宋锦茵心底酸涩已过，转而生出了一些感激，
她曾经护着的小丫头，如今终是站到了她前头，努力在替她挡下一些可能存在的危险。
......
马车终是动了起来。
许是因着车内坐了裴家三姑娘，一路上行得有些缓慢，车夫是竹雅院的人，空青亦跟着坐在前头。
外头风虽不大，但天瞧着却有些阴沉，裴慕笙有些坐不住，掀开车帘。
“这么久还未出城，到时若是落雨，指不定就得被叫回去，空青你快一些，我们先出了城再说。”
“姑娘莫急，前头就是城门了，这个时辰进城的人多，马车不好太快。”
空青见裴慕笙噘着嘴，似是有些不高兴，便又补了一句：“等出城后马车不走官道，一路上能瞧些景色，还能早些到陆山镇，到时姑娘就能多歇一歇。”
“真的？”
裴慕笙顿时就来了劲，官道的路虽好走，但绕来绕去都是那样，若是碰到商队或其他马车，指不定就得耽搁时辰，倒不如趁早换条道。
宋锦茵听着两人的话，也顺着掀起的帘子看了出去。
不远处的城门巍峨耸立，来往满是官差和百姓，入城的人排开一条，处处都透着这座都城的繁华和热闹。
宋锦茵一下就生出了紧张，手心微微有些湿润，心跳也愈加急速。
从安远县离开，被送进那座高墙之中的一切，仿若大梦一场。
如今她又一次出现在了这座城门前，只是上次是进来，这次是出去。
思绪翻涌间，一行人终是在城门脚下被叫停。
外头是官差细细盘问的声音，宋锦茵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甚至在马车重新动起来的那一刻，她还感受到了重重的耳鸣。
所有的不安随着晃动的车辕散去。
她不敢想，只是那么一刻，她便行出了这座困了她多年的城。
寻不到落脚之地无妨，没有了身份也无妨。
宋锦茵笑起来，眼中隐约染上水光。
转进小道后，马车果然快了一些，行到陆山镇不过只用了半日。
寻了间大一些的客栈，几人进去后，宋锦茵眉眼弯弯，四处瞧四处看，像是对什么都好奇。
裴慕笙要了几间屋子。
今日在陆山镇落脚虽是她做的主，但早些时候也曾知会过王管家，路上脚程会慢一些，回头说起来，也算不得胡闹。
客栈前头是连着的酒楼，二楼还有雅间，冬日里客少，若是平常来往商客多的日子，一下子怕是难定到这么多的房间。
“几位客官一路该是行累了，不如先坐下来用个膳，我们这处虽只是个小镇，但处在各处经过的要地，在吃食上，定是能让几位满意！”
小二领着几人上了二楼雅间，满脸带笑，边说还边让人送来热茶。
碧玉和空青不太说话，后头的李大厨几人瞧见这位三姑娘更是老老实实，唯有宋锦茵陪在身侧，同裴慕笙时不时说上几句。
谁都瞧得出宋锦茵的高兴，连碧玉也不免多打量了几眼，被她眉眼间的笑意影响，卸下了一些防备。
几人坐下没多久，便陆续有吃食送上来，入眼的菜式确实不同于京都城里规规矩矩的酒楼，按小二的话来说，便是这些吃食来自四处，都不是本地的特色。
李大厨连连点头，许是吃开了，指着那些个稀奇菜式，各处的故事便是信口拈来。
雅间内的气氛顿时活络了不少。
宋锦茵见状起了身，拿出适才从包袱里带出来的茶饼。
“三姑娘，既是今日不急着赶路，我去给大伙儿煮些茶来。”
“我同你一起去。”
“这处后厨想来忙得很，怕是会挤着姑娘，若是三姑娘想瞧，不若我去借些茶具回来？”
宋锦茵眉眼温和，说起后厨忙碌时还微微蹙起了眉，神色灵动又透着真诚。
最终还是她独自下了楼。
碧玉从出城门起，便将心思全部放到了宋锦茵身上，眼下见她下去，身影消失在众人之间，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可想去寻她的动作，却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陪在宋锦茵身侧的这些时日，见她脸色苍白从鬼门关前抽身睁眼，到如今沉稳温和，瞧不见半分愠色，这其中变化想来并不是她的妥协，或许只是死了心。
只是那日集市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依旧清晰，碧玉突然想，若是宋锦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