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面等。”
裴晏舟的开口并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一旁的大夫。
宋锦茵心里一沉。
腹痛和等待让一向淡然的她没了耐心。
她死命咬住自己的唇,试图分散自己的不适,来等着裴晏舟的回应。
若是他不愿......
只是那猩红血色刚刚溢出唇瓣,便被男人的亲吻覆盖,裴晏舟像是彻底失了控,动作粗鲁又急切。
宋锦茵察觉到了他的怒意,可她不在乎,她只要和孩子最后一夜的相处,哪怕那个孩子还听不见她的话。
唇上传来刺痛,她想睁眼看他,却被不停溢出的泪水蒙住了视线。
直到那熟悉的灼热彻底将她裹住,男人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他紧盯着面前的人。
见她双眼颓然无助,唇间血色盖住了那层淡紫,裴晏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他只想将人紧紧抱住,可环在她腰间的手却突然有了顾忌。
耳畔是微弱的抽泣,宋锦茵头一次哭得难以自控。
裴晏舟心底慌乱更甚。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越来越凉,明明被他抱着,脸色却是苍白的可怕,唯有一双眼哭的红肿,眼神也依旧空洞茫然,迟迟看不到实处。
像是临近枯萎的春花。
裴晏舟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衰败二字。
“世子,就多留一晚,一晚也不可以吗?往后世子妃进府,绝不可能会知晓此事,奴婢,奴婢更是不会再提......”
“我应你,我应你就是!”
裴晏舟沉声,抱着她的手有些抖。
他想起她就是拖着这样虚弱的身子,一路颠簸至此,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时间怒意极盛。
“多谢世子。”
宋锦茵像是松了口气,心底却又弥漫出一阵苦涩。
得了她封口的承诺,想来也能省下他很多事。
宋锦茵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眼皮也越发沉重。
只是她并未闭眼,而是伸手攥住男人的衣襟,撑着一口气道:“还有三姑娘和碧玉,她们,她们被奴婢下了药,虽不知会不会责怪奴婢,但她们并不知晓,奴婢的事。”
“奴婢也不会记得,曾有过世子的孩子,只是经此一遭,奴婢与世子,往后也能算......两清了吧?往后......”
“够了宋锦茵!”
故意先提了下药之事,宋锦茵想,这样她们便是受害者,没法子被裴晏舟寻到错处。
只是此刻的裴晏舟已经无心去听,他只感受到了宋锦茵的颓败,还有想离开他的决心。
可没有两清,永远都不可能有两清。
大夫又被他急冲冲地唤了进来。
屋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在闭眼前,宋锦茵看着盛怒的男人,只觉得瞧不真切。
世人都道裴家世子一表人才,未及弱冠便已领一身功绩,当得上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可世人也知,少年一身傲骨,清冷桀骜,难同人亲近。
宋锦茵在他身侧八年,将他所有的习性都瞧了个遍。
他的薄情冷血,阴谋算计,是他走到如今最大的助力,就算此刻他因着自己的身子震怒,待他清醒过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曾经对他的心动,就是这么一点点地被打碎,最终化成了灰烬。
......
整个客栈灯火通明,远处已经陷入沉睡的村落,也逐一亮起了微弱的灯。
没人知道这处发生了何事,只知晓这有他们从未见过的大马,透着和平日里在商队身上见不到的骇人气势。
大夫在热起来的屋子里满头是汗。
玄一站在外头,除了送水,迟迟不敢再踏进屋内。
许久,见大夫的动作慢了下来,裴晏舟才从那股窒息中回过神,难得失了清明的眼从宋锦茵脸上移开,望向旁边欲言又止的人。
“她如何了?这个孩子去或留,对她的身子......”
裴晏舟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饶是他后院没有女人,也不屑管那些后宅之事,女人怀子的凶险,他偶也听过一些。
落胎亦或生子,都不是小事,尤其宋锦茵本就比旁人身子弱。
裴晏舟突然忆起,前些日子沈玉鹤说起她身子不适时紧皱的眉,想来当时,他便已经察觉出了异样。
只是若连他都觉得棘手,宋锦茵......
“锦茵姑娘如今的身子,怕是养不起这个孩子。”
大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微颤着开口,“只是若落胎,也,也会让姑娘落下体弱的毛病,但为着长远来看,还是趁早落胎,姑娘还能因着年纪小,好好养一养......”
裴晏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