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骂我都是假,书中之意,着我今夜花园里来,和他‘郎跟里东呛’!”小声唱腔打断了这边的尴尬。
月十娘的小丫鬟跑了过来,青蓝缎子的小摆裙微微一福,圆圆的小脸冻得通红:“小姐,快到您上场了,班主找您过去扮妆。”
徐小薇拉了龙跃一把:“龙哥,你看那身裙子,小薇也这么穿会好看吗?”
龙跃不知道怎么回答:“小薇穿什么都好看,这身劲装确实不像女孩子家,要不。。。”
见小薇撅着小嘴,龙跃赶紧停止了解释。
徐小薇起身微微一福:“十娘。。。”
月十娘是何等人物,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怎么不懂徐小薇女儿家心思。
“妹妹跟十娘过来吧,这边好多汉服花裙,妹妹也来戏台上走一走,定然博得那一众倾心。”
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重,是说给龙跃听的。
龙跃心想,偏就喜欢这野丫头模样。
女儿家门去梳妆打扮,描眉打鬓给她们的郎君来一个舍我其谁。
几人前脚刚走,迎面上来两个汉子。
一个眉清目秀,衣冠楚楚的中年人。
一个连鬓络腮胡子的豪爽力士。
杜十娘的丫鬟吓了一跳:“十娘呀!”
杜十娘瞪了她一眼,脸含愠色。
小丫鬟抓着杜十娘袖口,不敢言语。
徐小薇却见过这中年人,只是,小女孩变化大,这人却不认得小薇。
“诚王叔叔!小薇这厢有礼了。”小薇微微一福。
张士诚打量了她一眼,目光灼灼,带着三分深沉:“是徐达将军的掌上明珠哇,你爹爹还好吧,若是老朱那里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倒我这里来吧,我诚王也是爱才之人!”
铁木耳是个直爽之人,平日看不惯张士诚这个盐贩子,哼了一声:“张老板还是老实做你的生意好,杀人诛心啊!”
“铁木耳,你什么意思?”张士诚气的吹胡子瞪眼。
陈友谅在旁看笑话,不想来拉这个架,打起来最好。
台上红娘念白:“呦!怎见得她着你来?公子想入纷纷着了迷倒是看得出,你且解与我听听?”
小生念白:“这‘待月西厢下’乃是着我月下来,‘迎风户半开’乃是她夜半待我,至于这‘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自是叫小生跳墙而入。”
红娘噗嗤一笑:“你莫欺我不识字,小姐愠怒,要我打发了你!”。
这一场闹戏正好打断了张士诚、铁木耳两人的争吵。
龙跃一抱拳,沉声道:“二位大驾光临,龙跃受宠若惊,请坐!”
二人见到这人目若朗星,沉静似水,竟然方才是个少年,暗暗吃惊,抱拳还礼:“请了!”
心中明白这就是那位出手阔绰的龙教主。
徐小薇乖巧坐到龙跃一边。
月十娘见这几人来头不小,吩咐丫鬟几句。
丫鬟跑到龙跃陈友谅面前低低说道:“小姐请诸位到她包厢落座,小姐下了场当专门为几位大人弹唱助兴,欢度佳节。”
龙跃起身:“那便叨扰十娘了。”
月十娘微笑一福,袅袅娜娜走向后台。
龙跃正担心人多嘴杂,几人起身前往月十娘包厢。
此处居高临下,乃是戏楼最顶层的一个小房间,上面几层就都是防火防灾所用。
拉开窗帷的帘幕,透过薄纱,舞台更添一层朦胧梦幻。
小生唱腔:“俺是个猜诗谜的社家,风流倜傥,君子浪心,哪里有差的勾当!”
红娘转念一想,这小姐表面怒斥于我,不该替这公子传信,现在看来,却有蹊跷。
生气唱道:“几曾见寄书的颠倒瞒着鱼雁,小则小心肠儿转关。
写着道西厢待月等得更阑,着你跳东墙女字边干。
原来那诗句儿里包笼著三更枣,简帖儿里埋伏著九里山!”
“龙哥,他这唱的你可听得懂?”徐小薇问龙跃。
龙跃一笑,“听小玄烨的额娘讲过,这张生见到崔家小姐崔莺莺,生的漂亮,偷偷要红娘传信,表达爱意,红娘耐不住他磨,只好告知崔莺莺,崔莺莺怒斥了红娘一顿,如此放浪子弟也来纠缠!叫红娘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为由婉拒。”
徐小薇嘟着小嘴喃喃道:“那这张生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龙跃摇了摇头:“戏文里唱的我也听不太懂,都是戏腔。”
徐小薇默默为张生打抱不平,觉得这崔莺莺也忒瞧不起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用这么伤人啊。
龙跃、小玄烨当时也问过孝庄皇后,她只是笑而不语,说就是张生自己想入非非,徒惹耻笑。
但龙跃觉得红娘的神色,还有那么多唱段,似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