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医回答:“正是。老夫和李太医都开了药方,其他人也明确分工,煎药喂药。”
“每次服药是有固定间隔时间的。”
纪太医解释道:“那位医士来看护三殿下,探脉期间,突然被老夫撞见其往三殿下嘴里塞药丸。”
“老夫和李太医都是开的汤药,根本没有开过药丸。”
纪太医说道:“幸好三殿下对于汤药能够吞咽,对于药丸没办法服用。”
“只是如果时间过长,药丸在嘴里化开,老夫真是回天无力了。”
纪太医心有余悸。
“药丸被太医抠出来了?”顾舒泽问道,“那位塞药的医士作何反应?”
“老夫大叫一声冲过去,掰开三殿下的嘴,将药丸抠出来。”纪太医说道,“一旁的其他人也冲过来将医士控制起来。”
“那位医士是旁人假扮的?”顾舒泽好奇,“还是你们太医院本来的医士?”
“是熟识的医士。”纪太医摇了摇头,“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三殿下也敢害!”
“现在此人关押在何处?”顾舒泽说道,“带我去!”
纪太医不敢怠慢,立即亲自带顾舒泽往旁边的小房间走。
贺煜哲如果真是因为之前被害,太医院没有将人救回来,尚情有可原。
但如果是因为这位医士给贺煜哲下药,最终没有将人救回来。
这事的性质就变了。
太医院监管不力,出现这样的意外。
即便其他太医医士都尽心尽力,最终也有可能受其连累,连性命都保不住。
顾舒泽跟随纪太医往旁边的小房间走,远远听到传来说话声。
“付禄,你为何要这样做?”
说话的声音很是悲痛。
没有任何回应。
“付禄,我们一起学医,一起进太医院。”那人痛心道,“你忘记了我们一起救死扶伤的誓言了吗?你为何要这样做啊?”
“这是何人?”
转过屋角,顾舒泽就看到一个医士模样的年轻男子,站在一间屋子的大门外。
他对着紧闭的大门说着话,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和付禄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医士,名叫阮佑。”纪太医解释道,“恨其不争罢了。”
啪——
门口站着的另一位御林军,其同领着顾舒泽过来的那位御林军见了礼。
“开门!”
顾舒泽的说话简短有力,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
值守的御林军立即将门打开了。
“纪太医。”阮佑语气带了几分凄然。
顾舒泽一脚踏进屋里,待纪太医和带他来的那位御林军进了房间,他便将门关上了。
门口值守的御林军和阮佑的视线被隔绝在门外。
付禄蹲在墙角,低垂着眼眸,头发有些凌乱。
灯光从桌子上倾泻而下,在其眼部投下阴影,完全看不清神情。
顾舒泽搬了张椅子,让纪太医坐下。
纪太医安置后被吵醒,熬夜救治贺煜哲,其年纪毕竟大了,精力比不上年轻人。
顾舒泽瞧了一眼那名御林军,后者朝他摆摆手:“卑职站着就行。”
顾舒泽也不多言,拉了另一张椅子坐下。
“付禄。”
他唤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一股威慑力扑面而来。
墙角的付禄身体颤抖了一下。
“是谁指使你向三殿下下药的?”顾舒泽问道,“你是否受到了胁迫?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讲?”
“我直接从圣上那里来,你说话能直达圣听,不用害怕,我会护你安全。”
他为了消除对方的顾虑,将圣上搬出来了。
付禄垂着头,仍一言不发。
“你是觉得自己对三殿下下手,必死无疑?”顾舒泽猜测道。
“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主使,我愿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饶你性命,如何?”
付禄终于抬头朝顾舒泽都方向看了一眼:“晚了。”
“不晚!”他神情坚定地看向对方,“你还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一切还来得及。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付禄的头重新垂下去,声音要有些黯然:“来不及了。”
其喉咙里突然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传进顾舒泽的耳朵。
他眉头一跳,猛然想起西北战场上,他的那些同袍,身死前,喉头涌出血来,也是这样的咕噜声。
顾舒泽冲向付禄,伸手扶住其肩头,另一只手抬高他的下颚,急切地问道:“是谁?”
付禄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底的情绪纷杂,似乎有着惊异,也有着不甘,痛苦和愤怒揉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