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父子难舍难分、抱作一团,凉夜赶紧进了洗手间。
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冰凉的毛巾,递给了纳兰庭:“敷敷眼睛,秘书在外面呢。”
纳兰庭伸手接过,跟凉夜道了谢,便往自己眼睛上贴了过去。
司南贪婪地望着父亲的身影。
父亲只是侧身在他床边坐着,双脚自然地支着地面,温润的手掌拿着毛巾贴着眼皮,明明是出差,却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冒险前来探望。
司南心里很暖和。
他一点都不怪父亲。
之前没有父爱,是因为父亲不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有了父爱,虽然隔得远,不常见,他却是父亲心里不变的牵挂。
司南想着,便流着泪笑了,喋喋不休起来:“我妈挺好的,都在王府住着,夏阁地院子里有漂亮的草坪,被她翻了地种了许多蔬菜,就连长公主都说,我们自家种的蔬菜健康好吃呢!还有小青,喜欢吃豆芽,我妈亲自给她泡,泡上两三天就长上来了,又鲜又脆,小青现在跟着学,她也会泡了呢!还有啊,我现在也会一点厨艺了,就是没有遗传我妈那个细胞,学的没有小青好,小青说,将来还是让我歇着,她给我做饭吃。”
“呵呵。”
纳兰庭听着,心里头高兴。
他们过得好,就好了。
司南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们都挺好,独独缺了一个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上次不是听说好像可以安排的嘛?
现在都过去大半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司南也挺懂事的,知道父亲处境艰难,知道国家还需要父亲,所以在乔家一直住着,一句话都没问过。
但是,平日里不问,不代表心里不想知道啊!
眼下父亲近在眼前,司南这才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了。
纳兰庭缓缓拿下毛巾,眼部微微的红晕已经下去了,他尽量克制心情,平静地对着司南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凉夜紧紧听着,其实司南一直是笑着问的,不知怎的凉夜就酸了鼻子。
看纳兰庭将毛巾放在了司南眼睛上,司南紧跟着一动不动了。
一种不好地预感在司南心口上蔓延开来,他眼中的泪一点点溢出,渗入了毛巾里。
纳兰庭道:“你好好的,我走了。”
他没有回头去看司南了。
因为越是不舍,越是耽误时间,他身上有更重要的担子。
脚下每一步都是千斤重的。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放弃秦芳去实现自己热血男儿时期的梦想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他其实没有这么伟大的,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想做英雄,不想妻离子散,不想这般如履薄冰地生活着。
但是,怎么办呢?
这条路,总要有人走的。
司南耳边有房门打开后很快关上的声音。
凉夜赶紧冲到床边,握住司南的手,道:“南南?你还好吗?”
她看见了他不断起伏、却毫无规律的胸口,心知他是哭着的。
而司南依旧一动不动。
那毛巾原本是冰凉的,却因为纳兰庭敷过,所以还带着父亲的体温,以至于人虽然走了,但是却依旧温暖着他。
只是这样的温暖太过寂寞了。
约过了十来分钟,司南自己把毛巾拿下来,然后进了洗手间。
凉夜回到病床上躺着。
她也想家了,想丈夫,想孩子们,想宁国了。
后来,长廊上来了几名警察,有四名是上面吩咐下来守在凉夜门外保护的,还有两名是过来找凉夜跟司南做笔录的。
凉夜跟司南都有所保留地说了一些,不可能像对洛天星那样全盘托出的。
凉夜还道:“我有些头晕,就这些了。你们留个电话吧,等我想起来,给你们打电话。”
警员留了号码,离开了。
长廊上,乔佐琪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回来,纪倾云瞧见了,当即上前帮忙提着。
两人在凉夜房间的沙发上用了外卖的晚餐,而凉夜跟司南也用了医院里订的套餐,两荤三素一个汤,全都吃饱了。
衣服、手机充电器、简单的洗漱用品全都留下,天色也不早了。
乔佐琪说:“外面有战士们守着,你们放心,安全不成问题的。我跟你姐夫先回酒店了。酒店就在医院对面,明天一早过来。”
凉夜连连点头:“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司南也道:“谢谢你们。”
乔佐琪挽着纪倾云的胳膊,笑着挥手离去:“都九点半了,快洗洗睡吧,有事给我们打电话,随传随到。”
待他们走后,凉夜跟司南依次去洗手间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