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以前总听母亲说起在边关长大的日子,她出生的时候外公正在边境征战。
外婆是当地的一个牧民的女儿,从小就是男孩子打扮,方便跟着自己的爹上山打猎,时不时还会给军队送些新鲜蔬菜与野味。
在黄沙漫天的地方找仗,离家遥远,每次月圆的时候,外公总会特别思念家乡,在月光下吹响笛子。
这天下雨上山湿滑,一来一回菜送到军营时候已经晚了,等外婆送完菜出来的时候月亮都爬上来了。
她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好听的笛子声音,那乐曲里透露着浓浓的思乡琴音,外婆听完不觉已经潸然泪下。
她脚步寻音找去,就一眼看到了正站在高坡上的外公。
两个人一打眼,外公笑了下:“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不要在这地逗留,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外婆一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子的。”
“很简单,男子与女子的脚大小,踩步力道、身材比例、手掌力道皆不同,虽然你的言行举止、说话方式确实很像一个瘦弱的男子,骗得了旁人可以,可骗不了我。”
外婆笑了,她知道他是这军队的将军,好几次送菜的时候看到他在军前训话,就戏谑他:“大将军您身份这么尊贵,日理万机,送我岂不是大材小用。”
外公不以为然:“打仗,本就是守护国门,我守的就是每一个普通百姓,你是百姓,当然也在我的职责范围,还有什么问题吗?”
外公从坡上下来,走在了外婆后面,帮她推着车。
至那日之后,两个人就像心有灵犀一样,每到月圆的日子,外婆菜就会送得晚些,耳朵竖得高高的,只要途中听到外公一吹笛子,外婆就会来土坡这里相会。
外公就会一路推着车送外婆回家,直到牧民看到了自己女儿与将军一起回来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十分担忧的告诫女儿
“那将军家世好,相貌出众,他只是来这打仗的,仗打完了,就会走了,你莫要傻傻的等他,以为他会娶你。我看先给你找门亲事才是正事。我看那猎户图拉挺好,图拉那样的才是你真正应该嫁的男子,不要再做一些遥不可及的梦了,你只是一个普通牧民的女儿,那个年轻将军他对你是不是真心、有没有家室且不说,就算他现在对你是真心,可这份感情也维持不了长久。”
外婆挑着烛火的灯油点头:“我知道啊,我又没说要嫁他,我只是觉得他挺好的,他是担心我安全才送我回家,我们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在一起,我们的关系就像我跟图拉的关系是一样的。”
外婆那日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她心里早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在跟外公相处的日子里格外珍惜,直到有一天平时在军中接她菜的厨子告诉她,让她以后不用来了,战事大捷,他们军队马上就要离开边境的消息。
外婆那天心灰意冷,想到之后再也见不到将军了就推着车慢慢离开,这时候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吹笛声,那笛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缠绵与揪心。
外婆像疯了一般的扔下车,奔向外公抱住他。
在那一刻,外婆把自己所有的借口与顾虑都忘了,她只想告诉同样也回抱住自己腰上的外公,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舍不得离开他。
母亲说起外公站在高坡上被一身男装的外婆扑倒在身后的小树丛,那一夜格外漫长,外公也以为那晚将是自己人生最快乐的一晚,会被自己牢牢记在心间,永久珍藏。
等大军准备离开的那天清晨,外公是走在军队里最后的那个人,他频频回头,却没有等到外婆的再次出现。
直到几年后,再被安排驻扎边境,外公才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安排好军队事务,出门时就看到一个男子打扮的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打扮,与自己眉眼极其相似的娃娃朝他笑。
外公那时候欣喜若狂,他直接抱住了那个男子,手里还牵着那个男娃,这可把那时候当值的兵士吓得够呛,还以为他们的将军是那个了。
母亲就是这样随着外公外婆在边境长大,长大后更是跟着外公以男装征战沙场,直到外公为保护皇上亲征遇刺,太后召见,母亲才终于恢复了女儿身,在百花宴中与父亲一吐结缘。
在母亲的嘴里,边关非常清苦,而且整日风沙很大,人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里好像就能挤出沙子来。
生活上不便更是,十天半个月洗不得一回澡,有的地方牧民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嫁娶一次,去世一次。
何宁以前只在脑中想象过那个样子,可现在有个能问的人,她就不由的问出了一个非常天真的问题:“你们去了边关,平日真的都不洗澡吗?”
秦烈闻言惊讶的回头,看何宁的眼光是哭笑不得:“你前面不开口,我以为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没想到你原来只是在担心我会不会臭掉!你这小脑袋瓜子,确实跟别人不一样。”
何宁就是觉得好奇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