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厉害呀,要不能打到咱这边,听说所有的官员名单都上了黑名册,有把柄的更多,不跟他们合作,上报重庆,下场很惨。”
皮六开始冒汗,裴二接着说:“县长,我掏心窝,咱们家大业大,跟谁不是吃饭,这房子,这地,带不走啊,转出去那点家当,说不上那天就给抄了,不保险,还有一家老小跟着吃官司。”
皮六虚心请教:“以你之见?”
裴二说:“看,等,拖。打不过,咱跑,打的过咱是英雄,只要当上英雄,以前的事谁斤斤计较。”
皮六说:“裴二,你当保安团长委屈。”
裴二说:“全靠县长栽培,没有你老人家,我喝西北风去。”
“有些事不好讲,还是看命,谁命硬谁有福。”皮六长叹一声,“难哪,唉,我能不明白吗,身为一县之长,那么多眼睛盯着,嫉妒的人多,我也干不动了,将来得靠你的把握大局,我看好你。”
裴二一拍胸脯:“决不令您老人家失望。”
两人虚情假意的相互吹捧一番,前往西街大戏台。
西街大戏台前聚集了几百人,期待皮县长带来振奋人心的消息。
“县长来啦。”人群骚动起来,
皮六穿过人群走上戏台,站在桌前挥手示意安静,他干咳两声打起精神扯开嗓子。
“诸位父老乡亲,当前局势想必都清楚,小日本正进攻高岭,在下······”
啪,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一枪,子弹飞过皮六头顶,皮六吓的一个哆嗦仰面倒地,裴二眼急手快上前一把抱住皮六,高喊:“保护县长。”
与此同时,四周发出各种呼喊。
“抓特务,有日本特务捣乱!”
“日本人进城啦!”
“抓日本人,有人跑了,快追。”
“有炸弹,马上死人啦。”
聚集的人群潮水般退散,一场演讲就这么草率的结束。
裴二护送皮六返回,一进屋,办公室桌上有一封信,看到款式字迹,皮六心咚咚跳个不停。
裴二经常带信,信是他哥哥裴大写的,谈论的都是对当前局势的见解,皮六当然理解其目的,而桌上出现的信是王先生的笔迹。信上说日本方面已委任他为县长,归汪精卫管辖,委任状随后送上,几句精诚团结之类的老生常谈。同时说到一件事,国统区有人举报皮六贪污受贿买官卖官,日本方面已派人刺死举报者。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无疑都是对皮六最后的警告。
秘书进门报告,他邮局的外甥说庶务科路学文取走一封电报,电报是省城发给路学文的,上面提到物资。
又是物资,皮六脑袋疼:“告诉你多少次,非常时期,电报不许交给他人,猪脑子。”
邮局的管理一向散漫,即便是加急电报,邮差忙不过来的时候随便托熟人转交一下,忙只是借口,多年养的习惯而已,但收报人是路学文,邮局没权利扣押。
皮六希望局势混乱,越乱越好,混水才能摸鱼,但是,有些水不能变浑。
皮六喊裴二进来,裴二听说路学文取到电报顿时急了,谁都知道路学文在调查他和皮六。
两人深知,即使再隐秘的手脚,总有意想不到的疏漏,天下没有不露风的墙,县里的事情巴肯定瞒不过路学文,何况背后还有王大石等一干人。
路学文原来担任保安团团长,此人沉默寡言,为人刚直。屡次顶撞皮六,皮六借故把他炒了,打发去庶务科,换上警察局的裴二。
本来,皮六打算将路学文派往省城公干,路学文不去,路学文曾当面质问皮六,拆除城墙是上面下达的死命令,为什么不同时进行,只派几个人在北门做样子。
皮六很尴尬,推脱此事由裴二负责,路学文找裴二质问,裴二说人手不够,安排不过来,要不你去,给你把锄头,把路学文怼个干脆。
裴二压低声音:“路学文不好对付。”
皮六闭起眼睛:“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的办法需要县长指示。”
“我同意。”
裴二嘿黑笑出声:“明白。”
“你说,谁打的枪?”皮六睁开眼睛。
裴二幽默的说:“肯定不是我。”
其实,皮六怀疑裴二捣的鬼,指使杀手行刺,这种猜疑只能埋藏心里,万万不能说出口。
裴二心里挺遗憾的,怎么没把皮六打死,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当刺客,子弹离人八丈远,什么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