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九娘又借了去荣养堂请安的便利,将去栖霞寺小住九日的喜事告诉了顺哥儿,并与顺哥儿约定,于她去栖霞寺入住的第二日再去造访陆三郎,毕竟此事与五娘息息相关,不论是九娘,还是顺哥儿,都迫切的希望能同陆三郎再一次的相见。
心中再无挂心之事,回了如意居后的九娘,倒觉着满身的轻盈畅意,便是刘妈妈,春草以及夏朵三个也俱是脚步轻快的收拾着明儿个去栖霞寺小住要用到的一应物什。
至于其他,倒也一如既往,九娘闲暇时,便抄抄女戒族规,一来当做练字,二来,每日抄一星半点,积少成多,回头倘兄长问起来,也算是有个交代。
约莫午初时分,结伴去了大厨房拿午食的春草先一步回了如意居,将两个双层富贵花开的红漆食盒放到了四方小桌上后,又将里头的饭菜一样样往桌上摆的时候,春草适才看向将将放下手中的湖州笔,又下了罗汉床被刘妈妈服侍着洗手的九娘,嘴上忍不住荡漾出一记得意的笑来。
“不出所料,我同夏朵去大厨房拿午食的时候,清正堂的迎福也在,迎福拿个由头支了我先回了咱们如意居,当是问夏朵姑娘去栖霞寺小住的事儿,以免人多嘴杂,夏朵应该快回来了,究竟如何,姑娘很快便晓得了。”
春草嘻嘻笑着说了一通,手下却未闲着,已然将一个食盒里头的四样菜齐齐摆到了桌上,这不,又开始将第二个食盒的饭菜往桌上摆。
那厢听了春草这一袭话的九娘也并未多言,只拿眼瞧着被手上墨汁染了星星点点漆黑墨迹的白色的擦手细棉布帕子。
刘妈妈倒是一边仔仔细细的帮九娘洗干净了手,一边拿眼透过身侧不远的木格子窗往院里瞧,似是在瞧夏朵回了院没,显然是关心迎福怎般问的话。
而夏朵倒是如春草所料一般无二,只待那厢春草将两个食盒,统共八样菜,齐齐摆好,九娘也擦干了手将将在四方桌旁的绣凳上坐下,便见夏朵手里拎了个食盒疾步跨进了正房外间的门槛,又一路急行至四方桌前,将食盒放好,春草自是打开食盒,将里头装着的唯一的一盅老鸭汤给摆到了靠九娘的那一侧,而夏朵则笑盈盈的朝九娘福了个礼,便开始说起了迎福的问话。
“奴婢听迎福话里话外的意思,太太对姑娘去栖霞寺小住存了疑心,认为十哥儿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所以特特找奴婢问一问来龙去脉。”
这是九娘四个早就考虑到的,倒也不出所料,如此,九娘也就一边拿勺子舀起了老鸭汤喝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夏朵继续的说叨
“按照早就商量好的,奴婢自是说姑娘近日来晓得上进了,便想着去栖霞寺小住些时日,沾些苏老祖庇佑,又吃不准太太允还是不允,便央了十哥儿开这个口。”
夏朵一语话罢,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九娘那厢便也缓缓开口问了声
“这一次,迎福没有旁的话递给你吗?”
听到此般问,夏朵倒是笑的越发开怀了些
“同往常一样,让奴婢多盯着些姑娘,其他倒真没什么了,估摸着此遭姑娘独自去栖霞寺小住,太太不放心也是有的。”
闻言,九娘则蹙眉冷哼了声
“她能担心个什么,无非是担心我会坠了沈家女的名声,落了她的面儿,累及了她宝贝疙瘩的儿子女儿的前程才是真的。”
此话颇有些忤逆狂悖,便是夏朵平日里再机敏过人,此个话头也是不好接的,而此时的刘妈妈则含了满眼柔情的朝九娘面前放着的粉玉瓷碗里夹了几筷子她惯爱吃的菜,适才开口缓和了屋里头的气氛
“明儿个咱们去栖霞寺,也是要经过南城郊外的陆家田庄,到时老奴便索性寻个由头下马车,再避开车夫以及两个护院的耳目,自去了陆家田庄再着重打探打探那个甄婆子。”
话锋转到这儿,便是九娘也立时抛开了对钱氏的不耐,而夏朵更是点了点头出主意道
“刘妈妈也别光顾着打探那个甄婆子,既是那陆三郎母亲院里头的陪房甄婆子都灌了热油,那么可想而知,整个院里的奴仆只怕都不得好,但陆家田庄只有五个奴仆,这陆三郎的母亲未过世前,好歹也是陆家嫡支二房的正经太太,她院里的奴仆,陆家本家的,还有她自个儿带来的陪房,只怕不比咱们太太院里的少,二三十人是有的,那么除了这五人,其他的奴仆,是被分散到陆家其他的庄子上,还是处死了,又或者发卖了,田庄里一般奴仆或许不知,但田庄里的管事桩头,惯都是在主家面前有头有脸的,必是晓得些原委的。”
夏朵的目光缓缓转向刘妈妈,又与刘妈妈眼神触碰后,满是笃定的对刘妈妈点了点头,刘妈妈适才点了点道
“好,明儿个我便往陆家田庄的管事桩头身上使使劲。”
刘妈妈话音将将落地,夏朵又不放心的提点了句
“管事桩头不比一般的老货只晓得伸手拿钱,明儿个刘妈妈脸上的妆,再浓些子,毕竟咱们姑娘是沈家嫡女,陆家在金陵也是大家大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