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离开如意居后,刘妈妈也未多言其他,只寻摸着五娘将才提点的一点同九娘唠叨个没完。
“五姑娘说的很是,这些个胭脂首饰的虽好,如今却是满府尽知的,姑娘不如就照着五姑娘的主意借花献佛,旁的且不论,便是老夫人,太太,还有同姑娘一母同胞的七姑娘以及十哥儿那儿,总归得条件合适的送了去。”
九娘直被刘妈妈念叨的脑袋发胀发晕,却又不好驳了刘妈妈去,一来,刘妈妈唠叨的时候是打了五娘的提点,二来,九娘心里知道刘妈妈也好,五娘也罢,不论提点个什么,劝些个什么,都是真心为了自个儿好。
默默叹了叹,九娘只双手托着腮,目光落在桌上堆了一叠的紫檀木盒子上懒洋洋的扫了扫,心里头不由得隐隐冒出个主意来,眸光也便渐渐深了一深,而一旁的刘妈妈仍然在絮絮叨叨不停。
“姑娘不是为了五姑娘的事儿,寻思着后日好托一托大太太嘛,如今整个老三房几乎都晓得了姑娘得了老爷的赏,姑娘何不索性就趁了这一阵的风儿,捡件钗呀簪呀的送到大太太的手里,后日再找大太太帮衬时,大太太也能真个儿帮衬一二。”
瞧九娘目光幽幽的好似入了定,刘妈妈倒是未有所觉,只一心觉着九娘素来不喜这些个人情往来,只怕是不愿听这些个,不过,她倒也未灰心,嘴里头的话茬更是不断。
“姑娘哟!即便你不愿听老奴的劝,也该多听听五姑娘的提点不是,五姑娘那话才将说的真真的,可是让姑娘捡几件胭脂首饰走一走人情呢!”
“更何论,大老爷毕竟是咱们老三房的家主,便是现如今的沈家全族上下,就属大老爷官职最高,便是老二房的族长煊大老爷,都得给咱们大老爷几分脸面,单瞧咱们老夫人同二老夫人在一块,那都是有商有量的,否则,不论是哪一家哪一族的族长嫡支所在的老夫人,还能同个其他房头的老夫人商量个什么事儿的,这还不都是瞧了大老爷的脸面,以及咱们这一房头其他几个老爷都不差的份儿。”
长长叹了叹后,总算是瞧着九娘的目光朝自个儿的方向转过来,刘妈妈心里头一时高兴万分,面上立时就笑的褶子爬了满脸。
“大太太与大老爷夫妻一体,且大太太又是个好相与知好歹的,倘姑娘趁了大太太回金陵时多走动走动,凭着大太太的脾性为人,必然是多看重姑娘几分,咱也不求他个,只期望姑娘日后大了,大太太念着姑娘的往日情分,多给姑娘撑个腰,便是阿弥陀佛了。”
九娘倒是不耐烦刘妈妈说的这些个,只启口将自个儿的盘算一股脑说了出来
“前些日子咱们还为了银子发愁,可见天爷也是长了眼的,这不,咱们眼下有了这些个胭脂首饰,倒是可以好生挑个模样好的美人送去扬州了。”
刘妈妈万万料不到,九娘怎般话锋一转竟转到了扬州四老太爷那处去了,不由得就浑身一僵,以至于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头尽数卡在了喉咙里,好半晌才勉强咽下了肚,从而满面纠结又不安的试探着开了口劝道
“这些个日子,那六姑也未寻姑娘的麻烦,如今姑娘正忙着五姑娘的事儿,不如先放放四老太爷的事儿,将五姑娘同郑家的事儿定下来,也好全了姑娘同五姑娘的情谊,岂不是好。”
于刘妈妈内心来说,只盼着九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顺遂遂的长大才好。
原本因着银钱不凑手的因由,只以为九娘年岁小,早已忘了报复六姑给四老太爷送女人的那一桩,不成想,九娘到底是记着仇呢!
刘妈妈倒也不觉着九娘爱记仇,寻机报复有什么错,只觉着,多做多错,似给长辈送女人这种狂悖之事,但凡透出去一星半点,只怕九娘要身败名裂,哪里能得个好下场。
但,眼下九娘仍记得此事,刘妈妈也只能先劝了九娘将心思尽数放在五娘的婚事上,能拖一日便拖一日,指不定,拖着拖着,日后九娘去了女学,那六姑也不再寻九娘的麻烦,九娘也就彻底放开了这一桩了呢!
九娘倒是未置可否,只顺了刘妈妈的劝诫声中,渐渐垂眸深思了起来,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刘妈妈说的不错,沈六姑哪里可以同我五姐姐比拟半分,便照着刘妈妈所言,挑些胭脂送人罢,尤其是大伯母那儿,除了胭脂,再挑两件样式好且瞧起来贵重的首饰,后日毕竟得寻了大伯母帮衬,总归多送些,也是好的。”
九娘这一袭话落,又似生怕刘妈妈多拿了那些个首饰去,也便忙不迭追补了句
“只大伯母那儿送些个首饰倒也无妨,至于其他的人,我五姐姐也只挑了胭脂罢了,不论是祖母也好,还是我母亲也罢,一概只能送盒胭脂,剩下的那些个首饰还得留着给四叔祖母送美人使呢!”
话罢,九娘便好似了了一桩心事,也不再多言其他,而刘妈妈则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儿,一时想着九娘总算是听劝的走一走人情世故,一时又想着,九娘还惦记着留着那些个首饰用来给四老太爷买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