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将所有的光亮和色彩尽收其底,只留下一片迷蒙蒙的深邃。
高高的墙外传来一阵侍卫巡逻的脚步声。
“即便姜傅仲不动手,段鹫的正房也不会让张氏将孩子生下来,你根本不需要将消息弄的满城皆知。你这么做,是因为下一个要除掉的人是姜傅仲?”
姜镜黎又抬头对上谢之喻深邃漆黑的眉眼。
她说:“殿下真聪明。”
但其实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下一个要动的人,是太子。
擒贼先擒王,擒不到王就擒小王。
倘若不是谢之喻先前坏了她的事,她现在在后宫应该也有一席之地了。
谢之喻哼笑,“恐怕还有谢永安吧。”
最后,还有他自己,狐狸的野心怎么可能仅限于几个人?
姜镜黎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惊于他的洞察力。
院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传来女人的惊呼声,不多时,刑探司的人就来了。
两人趁此翻了出去。
“侧妃。”站在铺子下看到姜镜黎的阿音快步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实力颇强的大冤种付衡。
谢之喻瞥了付衡一眼,看到他脸上的擦伤,眉目微敛,竟不敢信谁能伤到他。
“你脸怎么了?”
付衡有些羞耻,被谢之喻这么一问,更是低着头瞪了阿音一眼。
低声说:“属下无能,被疯狗抓伤了。”
阿音闻言就急了:“你说谁疯狗呢?”
见两人眼里又要擦出火星,姜镜黎拉住阿音,“你没受伤就好,我们回府吧。”
付衡:“……”
合着他受伤就没人管了吗?
“确实无能,能被一个女人给伤了。”
谢之喻淡淡说完就抬脚离开,没多看他一眼。
付衡委屈着脸,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殿下……”
——
半夜三更,刑探司接到段府血案,连夜查封,难以消停。
第二日一早,段氏大门旁摆着三具冰冷的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遮住他们不堪入目的惨状。
三尸四命,令人身上都不禁打了寒颤。
朝廷得知段家惨案后更是纷纷扰扰,闹的胤承帝日夜不得安宁。
没曾想大齐的辉武大将军在外为国征战,家中竟落的如此下场,实在是讽刺。
胤承帝命人封锁段氏一案的消息,绝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到沙场,更不能传到段鹫的耳朵里。
奈何人多嘴杂,纸也包不住火,这消息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季文轩也如约而至,将消息散播出去。
传闻段鹫听到此消息,乱了心,更乱了阵脚,志气被寒意卷走。
他不是帝王,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将军。
他已经竭力控制封心,奈何他的肩上太过沉重了,一笔加一笔,压倒了那个曾经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正直春出,望月谷早晚间大雾四起,大齐的军队在的南边,段鹫一早下令速战速决,赶紧反兵回城,在大齐军队北上之时,竟没想到牧国人如此不依不饶,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派兵埋伏于望月谷。
齐兵惨烈撤退,敌人步步紧逼,最后,大齐战败的消息更是轰动朝廷。
周边临国邦州得知大齐战斗力下降,纷纷向此插上一足。
胤承帝日夜同大臣商讨,牧国就此传来消息,如果大齐肯派出一位公主到牧国和亲,能考虑将战事作罢。
一环接一环,仍旧和当初牧国小公主惨死于大齐后宫一事脱不了干系。
而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台前梳妆打扮,对外边的消息毫无波动。
姜镜黎出了院子,停下脚步,朝着右边看去。
宣泽和继宇站在那里像两个门神。
姜镜黎莞尔一笑,问:“宣大人,继大人,殿下可在院里?”
“殿下在里面,属下去替侧妃禀报……”
姜镜黎打断继宇,“不必了,劳烦大人告诉殿下,我今日要回御史府看望我母亲。”
看薛文惠不过是个借口。
——
姜傅仲坐在书房里微闭着眼睛,脑子里被前些日发生的事搅的难以喘气。
姜镜黎在他毫无征兆之时推门而入,他迅速睁开眼睛,里面布满了鲜红的、弯曲的血丝,似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姜镜黎乐了,看到一个精于算计的御史大人颓唐的样子,身上就无比爽快。
不过这才是开始。
她笑的好看,“许久未见,我的好爹爹怎这般憔悴了呢?”
姜傅仲故作轻松,抚平眉间厚重的褶皱,可不管他怎么掩饰,也没办法骗过他自己,“你看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