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镜黎把解药放进匣子里,扯下架子上的披风披在身上,去了王府的书院。
她查过诸多史书记载,可偏偏元夏覆灭时期的记载少之又少,不知是被人勒令禁止再录还是被人抹掉了真实的记载。
大齐的史书记载各不相同,只有一句话是完全相同的,那便是
【胤承二十六年,元夏覆灭。靖周渲景帝命封宁王平定江南一带……】
封宁王……
她先前怎么没想过,元夏覆灭之后,渲景帝命谢之喻平定江南,可他不是身在大齐吗?如何去往江南?
姜镜黎想的有些躁意,“嘭”的一声,一把将书扔在架子的底端。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纠结于这件事,她想要一个人死,还需要犹豫什么?
可又总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该这样意气用事,明知自己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去证明靖周同大齐勾结,却听信只言片语、残章碎文就将此事板上钉钉,将他打入死牢,属实是冲动了些。
谢之喻虽也不是什么好人,做事阴狠无常,可他确实不屑于做些暗室可欺的勾当。
从前,在她的心里,无非就是非亲即敌,正如闻月所说,元夏人都是非狠即恶。
……
窗外的雨,陪着她的心,跳动了一夜,她终究还是那个果断的人。
第二日晨时,她去了鸿晨阁寻季文轩。
春雨绵绵一夜,今日晨,东边冒出了一缕金色。
“扣扣——”敲门声倏然传来,随着门上印着多姿如仙的窈窕身影渐渐清晰。
季文轩开了门,竟是没想到会是她,“姜大小姐有何贵干?”
季文轩站在门口上,没打算让姜镜黎进来,姜镜黎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她从粉色的轻纱宽袖中拿出一个瓷白的小瓶,递给季文轩,淡淡说道:“解药。”
季文轩眼睛微眯,似是不信她只一夜就肯将解药乖乖交出来了。
他竟赌输了!
屋里内侧的青竹纹绣屏风后面,英气逼人的玄衣男人无声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他赌赢了。
“公主要给本王解药,为何不亲自找本王?”
清越得意的声音传出,姜镜黎一怔,下意识朝里看了看。
谢之喻长身玉立的俊影穿过屏风映入人的眼瞳。
石雕镂窗外的金光透过薄薄一层窗纸投入屋中,上方穿过一缕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在另一侧落下了一片阴影。
下方的光打在他腰间系着的莹白玉佩上,闪闪发亮。
漆黑的瞳仁镀上一层明光,如狼似虎的漂亮双眸少了一分平日的狠戾,多了一分独有的柔和。
周子羽一袭白衣跟在谢之喻身后,季文轩明白了谢之喻的意思,随即将解药还到姜镜黎手中,“不必给我了。”
很快,这里只剩下两个人。
姜镜黎站在门槛前,面无波动,始终没有往前一步踏进去。
可总有人朝着她向前一步。
直到那阵熟悉的月凛香渐渐清晰可闻。
她就愣了一秒,仅仅一秒,就被人拉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她没有生气,却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解药,仅此一颗,我不会再制第二次。”
谢之喻接过她手心的瓷白小瓶,他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勾碰上她的。
只微微触及、轻擦。指尖的冰凉和温暖相绕,竟分不清都是谁的。
他挑眉问道:“为何愿意乖乖把解药送上门来了?”
“你怕我死?”
是心疼他了?
姜镜黎回避了他时而灼热,时而清冷的目光。
“殿下恐怕多虑了。一命抵一命,我们两不相欠。”
好一个两不相欠。
谢之喻面上的浅笑从未淡下,他上前一步,贴近她,“只是这样?公主就没有别的意思了?”
姜镜黎在他高大的身影下退了一步,微微摇头,“殿下若是要这样胡思乱想,我也没有办法。”
他不满她的疏离、躲避,她退了一步,他朝着她又上前一步,绝不退让,“这样啊。原来是本王胡思乱想了呢。”
姜镜黎似乎更厌恶他身上的月凛香了,总是给人压迫的、张扬的、不羁的、精明的感受……
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既然解药已经给殿下了,我就不必在此久待了。”
说罢,姜镜黎朝着谢之喻身侧掠过,谢之喻勾唇,随意的伸出手扯住她的手臂。
胸膛贴着她的背,他微微俯下身,轻声对她说道:“公主急什么?你对待盟友就是这般不耐烦么?”
姜镜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扑腾扑腾”的跳动。
姜镜黎皱了皱眉,甩袖从他大手的桎梏中挣扎